圯桥拾履,意想不到的人生转折(3)

张良满以为这次可以站在桥头恭候老翁到来,不想刚跑到沂水边,就看到老翁悠闲地坐在那里,向他怒目而视。

“可恶!”张良这次真的生气了——难道连起早都比不过一个老人吗?!

老翁却更不高兴,他这次甚至连话都懒得跟张良说,只伸出手掌晃了两下,便再次飘然而去。

须臾之间,张良隐约明白了这个约定的含义:我可以给你五天时间,但我只有两只手。

圯桥拾履,张良得到了最初的“五日”机会,但他迟到了;于是老翁拂弄着衣袖又给了他一个“五日”,结果他又迟到了。现在老翁招手给了他最后一个“五日”,届时如果张良再不按时出现,他们就不会再见面了。

“得真人真传,果然要困难重重吗?”张良垂头丧气地躺在床上,挠破头皮却找不到破解的法子。

他又觉得老翁有些不厚道,明明约好天明时分,却每次都要提前来。不是故意消遣他吗?

“五日之后,天亮之时,圯桥之上,你到此等我。五日之后,天亮之时,圯桥之上,你在此等我……”念叨着老翁给自己的约定,困顿的公子渐渐沉入梦乡。

在此等我,等我,等我……

等我!

第四天日暮时分,简单地用过晚饭后,张良走出了客店;临出门前还专门交代店主人,晚上不必等他,他要在城外过夜。

夜深人静,午夜的沂水河依旧明光可鉴,皎洁的月光碎落在河面上,竟比最新颖的帛画还要精美。然而,这些美景都无法勾起张良的兴致,他静静地枯坐在圯桥之上,只等待天亮的那一刻。

到了后半夜,冰凉的湿气袭来,伴着初生的露水侵入骨髓,张良禁不住又打了一个寒战。他有想过到城门下取暖,又担心老翁此时前来。几番挣扎后,他靠着桥边的栏杆,用力把自己蜷缩成团,咬紧牙关等着。

刚过五更,一阵轻快的步伐声敲醒了险些冻晕过去的张良。

踏着白亮的月色,那老翁和往常一样,穿着短衣草鞋,披着黄色大褂,拄着手杖飘然来到沂水圯桥上。

“哈哈哈!”爽朗的笑声终于又一次充盈在圯桥之上。老翁拉住迎上来的张良,却止不住自己满脸的高兴和慈爱之色。

“想必是昨夜就在此地了罢?这才像话嘛!”老翁脱了黄褂披到他身上,惊得张良慌忙作揖告罪,结果又招来一顿训斥。

待在桥上坐定,老翁从怀里掏出一包书简递给张良:“拿去吧。”

张良受宠若惊,急忙跪下双手承接:“夫子如此厚爱,小子惶恐不已。”

老翁却哈哈大笑,扶张良起身:“什么惶恐不惶恐?这部书是你应得的。回去后记得细心研读,日后定能派上用场。”

闻听此言,张良立马再次跪倒,乖乖地行了一个弟子礼:“老师在上,请受弟子张良一拜!”

老翁这次没有拒绝他,微微笑道:“这部书可让你成就他人的帝王大业,做一代帝师。但要记住,你只有十年时间;十年之后,无论是否得尽书中真传,你都必须出山!”

“弟子谨遵师命。”

“是真的才好!”老翁捻须道,“别跪着了,地上怪凉的。”

起身后,张良本想再问几句跟书简有关的事情,转念想想,又觉得该是天机不可泄露,便不再多言;何况他还有更大的疑问没有解决。

“弟子愚钝,尚不知老师的名讳……还有,老师那日为何会选中弟子?”

听到这样支支吾吾的问题,老翁竟像听笑话似的捧腹不已:“真是多嘴!老夫叫什么很重要吗?你又真是张氏吗?”

老师话中的讽刺格外刺耳,张良顿时羞愧难当,只得低下头告罪:“老师大恩,弟子终生难忘,唯有发奋苦读以报!”

“你若有心,十三年后,去济北的谷城山下看黄石,带着你的功绩来寻我吧。”言罢,老翁飘然南去,片刻便消失在浓雾之中,踪影全无。

张良怀抱书简,身上的黄色大褂依然伴着细风随意摆动。他呆呆望着老师离去的方向,默然无语。

厚重的浓雾渐渐散去,沂水河畔万物静籁,细腻的土地上看不到半片脚印。

就着初生的晨光,张良解开包裹书简的步片,两个大字映入眼帘:三略。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