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嘟》 说文解字(2)

万人空巷式的错,我还不认为是错

不过,在使用当中也有这种情况,就是我并不认为自己错了。

在“冯小刚”那集,我说“万人空巷”。有网友指出:“你这词使错了。‘万人空巷’是指胡同里都没人了,人都跑去大空场上看热闹去了。”“万人空巷”的本意确实如此。我当时说电视台播出《渴望》“万人空巷”,我是指人都回家了,胡同里依然是空的。这个语言的形态应该差距不大,所以我不认为“万人空巷”这个词在这里的使用有什么不妥。

“王朔”那集说任太医,我一开始说的是任(rén)锡庚,我自个儿念得很准。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说成“任(rèn)太医”了,所有姓任(rén)的同志跟我不依不饶地说:“我那是姓任(rén),可不是姓任(rèn)。”其实我们单位就有姓任(rén)的,见面有时候念阳平,有时候念去声,很随意。但是对于姓氏来说,每个人最在意的一定是自己的姓氏。比如,我姓马,不能把我这马字念成“骂”,念成“骂”,我肯定不干。

在“地摊”那集里,我说“氓(méng)之蚩蚩,抱布贸丝”。马上有人指出来说:“氓”字不念méng,念máng。今天确实念máng,但“氓之蚩蚩”的“氓”,本意就是指外来的人,所以说“流氓”。“氓之蚩蚩”就是外来的一个人对我嬉皮笑脸的意思。有人说,你不懂,“抱布”的“布”是指布币、货币。但是“抱”这个动作很明确,如果说“携布贸丝”,我倒同意说是揣着钱。

再比如“铜臭”,准确读是“铜臭(xiù)”。这个字双音,一读“臭chòu”,一读“臭xiù”。当“臭xiù”讲时,有人解释为是香味,“其臭(xiù)如兰”。这个地方也不能当香讲,还是当味道讲更好。比如“朱门酒肉臭(chòu),路有冻死骨”,如果读成“朱门酒肉臭(xiù)”,这诗歌就显得更深一层含义。为什么呢?小时候受的教育是说有钱人大红门里的酒肉,都臭了也不给穷人吃一口,门口却有人饿死了。如果从诗歌的意向表达看,“朱门酒肉臭(chòu)”,实际上是“朱门酒肉臭(xiù)”,就是朱门里飘出了肉香酒香,但路边依然有人冻饿至死,这反差就比较强烈,艺术感染力就更强了一层。

再说一个词,就是“角色”。“脚色”我们今天都称之为“角色”,你在演艺界待着,你说你演个什么“角(jiǎo)色”,人都觉得你土,一定说我出任什么“角(jué)色”。“角色”最早在宋代就出现了,它就是“脚色”,是履历。宋时人到哪儿去做官,要填你是什么“脚色”的表格,即籍贯、教育程度等。后来演戏扮演的这个人也称之为“脚色”。什么时候才改成角色呢?是在戏剧出现以后。因为“脚色”是扮演的,所以逐渐就称之为“角色”。

为什么称之为“角色”?古代每个行业说自己行业具有特征的词汇,都不正经说,显得我跟你不同。比如“角色”过去就叫“脚色”,结果表演、梨园行戏剧行的人,不说自己是个“脚色”,说自己是个“角色”,简称是个“角儿”。久而久之,社会就屈服于这种说法,也称之为“角色”了。过去的古玩行,也不好好说话,今天大家都很喜欢珠子,有珊瑚的,有琥珀的,古玩行就管“珊瑚”不叫“珊瑚(hú)”,叫“珊瑚(hǔ)”。过去你听有老先生说“那人那串‘珊瑚(hǔ)珠子’还不错”,这就是行家,如果有人说“那‘珊瑚(hú)珠子’不错”,一听就是一棒槌外行。说“琥珀”没有人说“琥珀(pó)”,都得这样说“琥珀(po)”,都是行业的一个特定的表达方式,这个方式介于正常人说话和黑话之间。诸如“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这就是黑话。但是在行业之中它一定要有一些音变现象,这个音变现象有时候得社会确认。

我能想起来最重要的就是“角色”这个词汇,今天大部分搞表演的人都会说“角色”,而不说“脚色”。我说“脚色”自认为没有说错,只是说的是过去的发音。我还看到一个词“大腕”。大腕是哪个“腕”?报纸上经常写手腕的腕。实际上应该是枝蔓的“蔓”,“大蔓”是指大螺丝转有劲,能攀附。今天说“大腕”就是以讹传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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