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的智慧(1)

二、鸳鸯的智慧

鸳鸯父亲的名字叫金彩,与妻子一起在南京为贾家看房子,为人大概比较老实持重,很受贾府的青睐吧,所以才得到了这么一个不用出多大气力的闲差。但他们夫妻“从不大上京”,长期待在南京为贾府效力,很是忠于职守。鸳鸯还有一个哥哥,名字叫作金文翔,可能也是因为比较老实肯干,当了“老太太那边的买办”,媳妇呢,则做了“老太太那边浆洗的头儿”。这就是鸳鸯所有的亲人了。这一家人在贾府虽然并未据着要津,但确实都是比较体面的。尤其是鸳鸯以其才貌的出众,品行的高洁,一直受着贾母的怜爱和垂青,成了老太君身边的得宠近臣,给金家增添了许多荣耀。我们或许可以这样说,大概因为金家有了“有面子”的鸳鸯,父母兄嫂才得以获得“肥缺”的吧。从古至今,世间的事情都是这样,“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并且荫及子孙,这样的事情已屡见不鲜了。君不见今天的“官二代”不是已经长得像雨后的蘑菇一样兴旺吗?所以,鸳鸯的双亲及兄嫂得到一些恩泽则不足为怪了。

但作为“家生女儿”的鸳鸯,她是深知自己的苦难的。因为她的父母是贾家的奴仆,那么她在娘肚里一坐胎,奴才的身份就已分明,从此,终其一生,她都将是贾家的奴仆,这个铁定的身份是任何时候也改变不了的。鸳鸯是个识时务的姑娘,她清楚地知道,与其抱恨终生,莫如随遇而安,所以她在贾母身边,开始了尽职尽责的服务工作。她不像袭人,欣赏奴才的生活,安于奴才的生活,并且时时觊觎宝玉姨娘的位置,所以心中总是躁动不安的;她也不像晴雯,像烈火借着风势那般燃烧,要扫荡世间的一切不平,然后自己也被烧成灰烬。鸳鸯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知道仅凭自己一人之力什么也改变不了,因而她才能审时度势,让自己体面地活下去。

她十分清楚,已近垂暮之年的贾母对她的人生是十分重要的,她可以躲在贾母的巨大身影里,凭着她的荫蔽,过上较为自在而又体面的生活。这个聪明的姑娘,不遗余力地为贾母服务,终于打动了那颗年老的心,贾母的怜爱和垂青使鸳鸯头上有了一圈足可以令他人生畏的光环。但鸳鸯是个通达事理、谨言慎行的姑娘,她没有借着贾母的权威在贾府横冲直撞,像王熙凤那样高视阔步,如入无人之境,反倒愈发谦恭起来。这便是鸳鸯的高明之处,因为她深深地知道,以她这样的低贱身份,能过上吃穿不愁、波澜不惊的生活,此生足矣!难道还要像袭人那样去追虚逐妄吗?“知足者常乐”,鸳鸯是深谙这个人生哲学的。

人生的最大智慧是改变环境,也顺应环境。只有这样,你才能像骏马一样任意驰骋在人生的原野,你也能像苍鹰那样搏击在命运的长空。能屈能伸,乃为丈夫;水为至柔,却可穿石。鸳鸯在一屈一伸之中得到了自己满意的位置,以滴水穿石之功,经历了一番心灵的探险,终于博得了安富尊荣的贾母的欢心。从此,她也便同贾母一样“安富尊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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