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卢卡拉出发
今天是进山第一天。
早上五点半到凯悦酒店的大堂集合。广东山友阿钢迟到几分钟慢悠悠走来。别人都随身一个双肩背小包,只有他背一个抱一个,还手拿相机包,说话也是慢吞吞的、口音极重的粤语普通话——给人的初步印象就不是个利索人,太邋遢,哪像雷厉风行的登山者?
在机场办并不复杂的登机手续啰嗦了两个多小时,十点多才坐上“探路者号”直升机,飞赴卢卡拉。王静的探路者公司买断两架直升机的冠名权——红色的机身上“探路者”三个巨大的方块字在蓝天醒目招摇,而且直升机工作人员也都身穿湖蓝色探路者牌抓绒衣,在人群中特突出——被“特突出”的人服务着,仿佛自己是特殊人物似的。
飞跃山谷、山脊、山川,回春的大地泛着新绿,一蓬蓬山花散落旷野,红的鲜艳如伤口,白的抢眼像牛皮癣;而河流,阳光下熠熠闪光的河流蜿蜒如蚕虫……脑子里咋净跳出这样煞风景的意象?!
到海拔2 800米的卢卡拉街市,最突出的感觉是阳光刺眼。在客栈午餐咖啡。实在看不惯阿钢的邋遢相,仗着比他大十几岁便“交浅言深”地劝他扔掉一些多余之物,整理成一个包。比如他带了五副扑克牌(后来才知道他女友家是中国最大的扑克牌生产商),还有盐野七生的那套《罗马人的故事》。
王巍讲,作为临时翻译,他昨晚带法国教练四处找阿钢检查他的登山装备,终于打通了阿钢房间的电话,电话那边是居高临下的口气:“到我房间来吧。”王巍让他到上了锁的楼道口等着为他们开锁,答:“到楼道口用楼道电话打给我吧。”到了他的房间后,阿钢并不像其他队员早早把装备铺展在床上等教练检验,而是放包里。阿钢本人还在洗手间梳理。王巍也是老板呀!而且是大V名流,而且比70后的阿钢年长20岁!
身不由己作翻译的王巍忍着怨气帮阿钢铺展装备,发现了这套《罗马人的故事》——封面上写着王石、王巍作序。王巍便指着封面上自己的名字对这个颐指气使的小老板说:“这是我!”阿钢这才正眼看王巍,目光异样,心说这翻译不一般呀!
后来混熟了,阿钢说他开始真以为王巍是专职翻译呢。
阿钢这人木讷,却还听劝。果然豪迈地扔掉一个背包,但扑克还是留下两副。我说我大包里还有一副,他不屑,好像扑克也有贵贱之分似的。
聚齐了王静摄制组的一干人,徒步正式开始。
王静这次来爬努子峰(海拔7 879米),恰巧他们公司“寻找身边的探路者”活动也安排了来珠峰大本营的徒步线路,两名海选出来的获奖者小高和小宋是纪录片的主角,而王静作为几乎“职业”的登山家,也自然需要留存影像资料。
上下皆岩石路,仿佛上多高又下多深似的,当然下行比较陡。由于穿的不是厚袜子,下行时鞋里空荡,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便感觉有些顶脚——原以为半天行程的徒步很平坦,就没穿厚袜子。地图上标识第一天的行程是从2 840米海拔的卢卡拉到2 835米海拔的曼卓。
中途歇息时我追上王巍,他小包里恰巧有一双厚棉袜,遂换上。随后半截的行程我保持在前队了。我发现前队六个老外故意快走,有意与摄制组所在的后队拉开距离。
五点到曼卓的客栈——尼泊尔式二层小楼,餐厅宽敞,插线板居然是中国标准的。
晚餐,先每人送上热气腾腾的毛巾,据说沿途客栈乃至大本营的晚餐,餐前都有消过毒的热毛巾。这种服务的细节让人倍感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