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汉胤
从西宁出发,沿214国道一路绝尘而行,目的地——玉树。夏季的青藏高原,视野中流动着醉人的绿色旋律,鲜艳的格桑花,摇缀在草原上,一簇簇翘首斜睨着羁旅蓝天的白云。公路似袅动在原野的哈达,聆听着高原风语,系着山峦、牵着草原,伸向遥远的天边。
一片如火如荼的油菜花,耀人眼目地出现在前方。透过飞驰的车窗望去,金黄色的油菜花,怒放在山坡上,犹如椽巨笔泼墨于大地的现代水墨,随域付形的图案中,似乎蕴含着某种生命符号,让人浮想联翩。只有在这雄浑的高原上,才会诞生如此壮阔豪迈的天然之作。
然而,真正的高原圣境,是阿尼玛卿雪山。阿尼玛卿雪山,与西藏的冈仁波钦雪山、云南的梅里雪山、玉树的尕朵觉沃雪山,并称为藏传佛教的四大神山。“阿尼”是安多藏语先祖之意,含有美丽、幸福、博大、无畏之意。而“玛卿”即黄河源头最大的山,位于青海果洛州玛沁县西北,海拔6282米。
通往阿尼玛卿雪山的道路异常艰难。一路都是坑坑洼洼的泥泞土路,人在车中,如置身于滚动的笼中,剧烈的颠簸,使人只能紧紧抓住把手吊在车中。随着海拔的升高,视野中生命迹象在渐渐消失。而就在这人迹罕至的高原上,却迎面走来了一位藏族同胞,身后一头牦牛驮着简单的行囊。我以为他是在迁徙途中,一问才知,他是在围着阿尼玛卿雪山虔诚地转山。围阿尼玛卿雪山转一圈,最快也要十几天吧,在气候如此恶劣的高原上,行走在艰辛坎坷、风餐露宿之途,可以想象其对身心的考验。只有拥有坚定信仰之人,才会具有如此的定力与修持。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涌起敬意的同时,对阿尼玛卿雪山更充满了向往之情。经日月星辰沐浴,风霜雨雪磨砺,巍然挺立的阿尼玛卿雪山,凝聚起的已不是山川陵故地理的山峰,她已然成为了万物灵魂原始寄居圣地。人们不顾艰辛来此朝圣,就是想让心灵重归圣洁的原始,获得一次身心的洗礼。
在颠簸得疲惫至极之时,车子终于停下。车门开启,一股冷风,使人为之一颤,寒冷提醒人们,这里已是海拔5000多米的高原。环顾四周,我们已立于一个乱石狼藉的台地,对面便是阿尼玛卿雪山。踏着乱石小心翼翼前行,只见匍匐在地的石头上,附着着绀红色的地衣。这种植物,诞生于远古,是真菌与藻类的共生体,生长中会分泌出一种“地衣酸”,漫漫岁月中,它能将岩石风化为土壤,为万物生长创造出生存环境。别看它形态丑陋,却性自高洁,只生存于清洁环境中,一旦环境污染,便会殉洁而死。在生物起源意义上,它无疑是伟大的牺牲者。仔细观察,寄生于冰冷岩石上的地衣,呈现出雨花石般的各种斑纹图案,在世纪年轮中,默默将岩石分解为土壤微粒,随高原清洁的山风、纯洁的雪水,漂泊到遥远陌生的地方。或许,这就是阿尼玛卿雪山创造生命的一种形式吧。
此刻的阿尼玛卿雪山,巅峰包裹在厚厚的云中,远远望去,阿尼玛卿雪山顶天立地,似与天地成为了一体。一道洁白晶莹的雪线,玉带般维系在天地间。当地朋友介绍,来阿尼玛卿雪山,十有八九是看不到她的全貌的。但每一次面对她,你都会看到不同的景色,给予你决然不同的观感。闻听此言,大家纷纷举起相机,记录下阿尼玛卿雪山此刻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