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第一次出国,去罗马参加十四国青少年峰会。用餐时,同行的韩国男生掏出特意准备的筷子,煞有介事地教欧洲人夹菜,当时我既感兴奋,复觉自责。兴奋是因为终于可以让这些“只认刀叉”的西方人“开眼看东方”,自责是因为这份心意怎么自己就没有?
自备筷子的韩国男生在峰会上是加拿大代表。他在韩国念完小学后就央求父亲送自己出国念书,父亲答应了。年仅十三岁的他带着妈妈和妹妹在加拿大扎根,小小年纪便成为一家之主。妈妈至今不会英文,作用只限于在家为哥妹俩烧饭。他除了要操心自己的学业,还要操心房租、网费、水电、保险。
韩国人不光成绩好,还热心各种社团活动和慈善募捐。他常年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夜里困了就靠生吃辣椒保持清醒。刚到加拿大时为了克服说英语的口音,他用各种方法疯狂练习,把几十段绕口令背得滚瓜烂熟,还学了好多连母语者都不一定认识的词。峰会结束五年来,他仍跟各国代表保持联系,逢年过节总是第一个给大家送去祝福。
加拿大的四位代表回国后给我寄过小礼盒。盒子里有枫叶旗、枫叶糖、小天鹅泥塑,还有一袋他们都爱吃的口香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只漂洋过海的纸盒对我意义非凡。它象征着一个更广阔的世界,代表着我与那个世界曾经拥有过的短暂而美好的相遇。我的家乡被群山环绕,触目皆是苍绿的界限。而另一个世界激荡如大海,如时间的扇面可以无限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