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女人(3)

睡觉前,妈妈说:“明天早上,时候到了我就会叫你。”我不清楚妈妈怎么知道那女人几时来,不过她对这些事情直觉很准。家里要来客人也好,做事情的时机也好,她的预感总是灵验。那夜,我激动兴奋,难以入眠。不知时间怎么过的,突然母亲的脸俯到了我的头顶,叫我起床。天色尚早,正从漆黑缓缓转灰。母亲要我别出声,拉起我的手。我顺手抓起我的小毯子,睡眼惺忪地跟着她走。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她们一定这么早把女孩们带出门——这样,她们一刀刀割着女孩们的身体时,就没人会听到惨叫。

可是那时的我稀里糊涂,只有乖乖听话。我们离家里的棚屋越来越远,走进了灌木林中。妈妈停下脚步说:“我们就在这儿等吧。”我们一起坐在冰凉的土地上。天色模糊亮起,我还看不清景物形状,过了不久,听到吉卜赛女人的拖鞋打得地面嗒嗒响。母亲呼唤着那女人的名字,问:“是你么?”“是。到这儿来。”声音传来,而我还是没看到人影。忽然,她悄无声息地就站到了我身旁。指着一块平整的石头对我说:“坐上去。”她没跟我打招呼,也没一句安慰的话——“今天会很疼,你要勇敢”之类,什么闲话都没说。这个杀人婆绝对公事公办,干脆利索。妈妈捡了块老树根,然后把我抱起来放到石头上。她坐在我后头,双臂抱住我,让我把头靠在她胸口,用两腿夹着我的身子。我的手臂抱着她的大腿。妈妈把一块树根放到我齿间,对我说:“咬紧了。”这时,阿曼痛苦扭曲的表情突然涌入我的脑海,历历在目。我恐惧得无法动弹。咬着树根,我喃喃地说:“肯定很疼!”妈妈倾过身子对我低声说:“你要是踢打起来,我一个人也抓不住。宝贝,你要乖。为了妈妈,你要勇敢起来。很快就完事了。”我低头,从两腿间看过去,吉卜赛老妇快要准备好了。

她的样子和其他索马里老妇没什么不同——头上披着彩色围巾,身上穿着一条七彩棉裙。然而,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她严厉地盯着我,眼睛里布满冰冷的杀气,随即低头在一个破毯子做的布袋里翻找。我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因为我想知道她到底打算用什么东西来割我的肉。我以为肯定是把大大的匕首,可没想到掏出来的只是个小小的棉布包。她伸进去长长的手指,捏出来一枚破损的剃刀刀片。她仔细地检查完刀片的一面,又翻过去检查另一面。太阳快要升起了,天色亮得让我可以分辨颜色,却看不清楚细节。就这样,我仍然瞥见刀锋的破口上,粘着干了的血迹。女人往刀片上啐了一口,在她的裙子上擦拭着。这时妈妈把围巾绑在我的眼睛上,我眼前一片乌黑,看不见了。下一刻,我感到自己的肉,自己的阴部,被一下一下切掉。我听到刀片钝钝地在我皮肤上锯一个来回,又一个来回。回想当时,我简直无法想象自己真的经受过这样的苦痛。每次回忆,我都觉得说的不是自己。我根本不可能用言语描述那种感觉。想象一个人用刀刺入你的大腿割下块肉来,或者生生切下你的手臂,那该有多疼——当刀刀割的都是你身上最最敏感的部位,那又会如何?!然而,我忍着,一动不动,记得当时阿曼也曾奋力逃跑,却无处可逃。我想要妈妈为我自豪。我坐在石头上,仿佛自己的肉身也变成了石头;告诉自己越是乱动,这痛就拖得越久。不幸的是,我的腿不受意志控制,拼命抖动,我在心中祈祷:神啊,请让它快点过去吧!祈祷应验了,我晕了过去。

等恢复意识,我以为折磨已经过去,没想到最恐怖的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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