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动物(5)

这是一种非洲特有的动物,和兔子长得很像,却是大象的远亲。我们常常耐心地等在它们的巢穴旁边,一看到它们露出头来,便狂追不舍。一次在外头玩,我找到了一颗鸵鸟蛋。心想蛋孵出来,小鸵鸟就能养成宠物,于是打算把蛋带回家。这颗蛋大概保龄球大小。我正小心翼翼从沙坑里抱起蛋要走,鸵鸟妈妈追了上来。鸵鸟跑得很快——这你大可相信——它们一小时能跑六十多公里。不一会儿,鸵鸟妈妈追上了我,用尖尖的喙“咔咔咔”啄起我的脑壳。我觉得头会像颗蛋一般给啄碎了,连忙放下鸵鸟蛋,撒腿逃命。我们很少靠近丛林,不过每次进了森林,都特别期盼能看见大象。大象吼声如雷,很远就能听见。我们快快地爬上树,窥视它们。大象和狮子、猿猴及人类一样,成群出没。如果象群中有一头小象,所有的成年象,无论是表亲、叔伯、姨婶、姐妹、父母还是祖父母,都会全力保护小象,不让任何威胁靠近。我们这些人类的孩子趴在高高的树上,开心嬉笑,一连几个小时陶醉在大象的世界里。然而,和家人共度的这些快乐时光不久便逝去。姐姐离家出走,哥哥进城上学。我逐渐领悟到家庭和生命中悲哀的一面。老天久不下雨,照顾牲畜越来越难。生活愈加艰辛,我也只有愈加坚强。之所以坚强,部分因为我曾一次又一次亲眼目睹我的弟妹们死去。原本,我家该有十二个孩子,如今只剩下六个。母亲曾把一对双胞胎带到世上,随即却不得不目睹他们夭折。她还给我生过一个漂亮的妹妹。宝宝六个月大的时候,头天还明明健康强壮,第二天就突然生病。母亲大声叫我,我赶紧跑过去,看到母亲跪在宝宝旁边。尽管我尚年幼,也能看出大事不好,宝宝像是病得厉害。母亲命令我:“华莉丝,快去给我拿些骆驼奶!”可我被妹妹的样子吓着了,两脚根本挪不开。母亲对我喝道:“快去啊!快去!”可我就是动不了。母亲尖叫道:“你怎么了?!还不快去!”好不容易,我从震惊中回过神,便飞奔去取骆驼奶。心里却明白,等我回来的时候,厄运肯定已经降临。我取来奶时,宝宝已一动不动,我知道她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我盯着妹妹看,母亲重重地甩了我一记耳光。为妹妹的夭折,母亲在心里怪罪我很久。她认为肯定有什么魔力附了我的身——我那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宝宝,是我害死了她。魔力,我当然没有。

但我的弟弟却真的具有超自然能力。但凡见过他的人都觉得他非同一般。我们都叫他“老头”,因为他六岁时头发就全变白了。他非常聪明,富有智慧,我们附近谁有事都来向他求教。邻居们一路走到我家,问:“老头在哪儿?”然后轮流抱起我白头的弟弟,把他放到膝盖上,问他:“你觉得今年什么时候下雨?”我对天起誓,虽然年幼,他从来不像个孩子。他的思考、言谈、坐立和举止都十足是个睿智的老人。每个人都非常尊敬他,同时却又害怕他——“老头”明显和我们不同。“老头”不出十岁就死了,仿佛短短几年就走完了整整一生。没有人知道他的死因,但大家并不奇怪,因为:“他绝对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正如所有大家庭一样,我们家的每个成员各自扮演不同的角色。我就是个叛逆分子。好些事情,我觉得自己做得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可在大人眼里,特别在父亲看来,我实在无法无天。一回,我和弟弟阿里一起坐在树下,就着骆驼奶一起吃白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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