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两件行李和一箱葡萄酒打包上车,我们告别多尔多涅河岸,前往南方的另一条河流,目的地是另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村庄,叫洛泽( Loze),客居的第二间小屋就在这村子里头。
车子先朝东南驶去,从湿润翠绿的河谷爬到略显干燥枯黄的高原,再折向正南方,从高原奔向陡峭的峡谷。一路上,白杨树高耸的姿影慢慢地变少,如华盖一般向四面八方伸展枝丫的梧桐树却变多了,而房屋之间的距离则越来越远了。我原已觉得多尔多涅颇富乡野气息,没想到接近阿韦龙峡谷这一带竟然更“乡下”,人烟更稀少。
似乎离开多尔多涅省境后,路标上除了法文以外,还多了另一种与法文有点像又有点不像的文字,比方说,在洛泽的路标上,除了 Loze这个法文地名外,还有另一个拼法── Lòse,图卢兹的路标则是 Toulouse和Tolosa并列。
看样子,我们离南法已经不远了,因为路标上的第二种文字,正是我听闻已久,却是生平头一回见到的欧西坦语文( Langue d\'oc或称 Occitan)──盛行于南法的一种古老语言。
我们比预定的时间早了半个多钟头抵达洛泽村,按照荷兰屋主用电子邮件传给我们的照片和文字叙述,没费什么工夫就找到了接下来一星期的住所。那是幢一楼一底的石灰岩小屋,楼下楼上各开有内外双层的门和窗,内层是木格玻璃,外层则是法国乡下常见的木头遮阳板。
钥匙据说由左邻泰耶太太保管,我们在她门前晃了半天也没动静,想必还没回家。我们索性四处逛逛,了解一下附近的环境。
洛泽村坐落在邦讷特溪谷( Bonnette Valley)的坡顶,俯瞰着小溪。临溪处有个仿罗马风格的洗衣场,主体是中世纪的建筑形式,但在近代重修过。整个小村就这个洗衣场还有点特意营造的旅游景点味道,其他的就尽是寻常的石砌房屋了,大多数修缮保养得不错。我大致数了一下,村里二十多户人家,就靠着两条小车道,连接村外的地方公路,还有一条陡峭的坡路通往溪边的乡道。
村中央是个小广场,白色碎石步道围出一块修剪整齐的青翠草坪,草地上种有紫叶和绿叶山毛榉。客居的小屋在广场西南角落,村公所坐落在南侧中央。我们察看了一下门口的告示,一星期只上半天班。这么小的村子,半天应该够了。
正在张望时,瞧见一对老夫妇向我们走来。老先生肤色黧黑,脸上爬满皱纹,头上戴着顶旧得起毛球的无檐灰帽,身上套着洗到泛白的蓝色粗棉布衣裤;老太太亦是满面风霜,穿着褐色小方格连衣裙,一头花白的短发在耳下一寸处剪齐,额前的散发则用发卡别得服帖整齐。
来者正是泰耶先生和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