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日的重复里,看到不断完善的自己(2)

我问小叔叔,“大姑姑已经八十多岁了,为什么还能长年忍受腰腿病对她的折磨,继续创作?”小叔叔歪着头想了想:“如果不做雕塑,她会死的,创作就是她生命的延续。”这话说得平静又自然,讲完他又抬头看看自己正在创作的作品,继续左一刀,右一刀地修改。艺术创作就是她的生命,这让我听得非常震撼,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又激动又感慨。

小叔叔和大姑姑虽然身在异地,各自有画室,每天他们的作息却是惊人的相同,清晨7点起床,8点开始在画室创作,中午随便吃点东西,晚上6点收工。不轻易会客访友,也不上网看新闻,更不会出门应酬。他们之间也会打电话联系,寄自己作品的照片,交流一下最新的艺术创作心得,当小叔叔把自己研究的最新的雕塑技法告诉大姑姑时,她会激动得像个小孩子一样,跃跃欲试。

他们是我在创作时最好的精神支柱,也是长辈们为我们树立的榜样。到了我们这一辈,我的表哥和表姐依然在从事绘画创作,堂弟在好莱坞做摄像,拍电影,只有我一个人学音乐。记得我毕业后考上IBM,兴高采烈地去工作时,四姑姑还很不高兴地找我父母谈话,责问为什么让我由着性子,没有坚持弹琴?“那她这么多年不是白学了么!”听完我还很不以为然,直到在喧闹的外界转了一圈,重新回到琴凳上,开始创作,才明白了艺术才是人生的精彩。

艺术创作是件非常奢侈的事,因此你必须珍惜,必须严肃对待。

每天早上洗漱完毕,我要清扫一遍,给自己一个清净明目的思考空间;之后,便坐在钢琴前开始练琴,至少在一个小时后,我才开始一天的工作与生活。如果早上没时间练琴,那么晚上回家也要至少练琴一小时左右,对此,女儿很不能理解,她问我:“每天都弹相同的曲子,你难道不烦么?”

不烦啊!她这么小,可能还不能够理解,其实每天在练琴的过程中,我都会看到自己与前一天的变化:从手指更灵活,到手指更坚定;从乐曲弹奏得更流畅,到乐曲弹奏得更有心境。同一首曲子,不同的处理,就有了一种不同的感情色彩,就这样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地积累,最后一首乐曲可以累积了很多种色彩,很多种处理方式,怎么演奏,就看你信手拈出哪种色彩。

琴练得越久,乐曲就弹得越自由,任凭演奏的人在音符的起起伏伏中驰骋。就这样每天在音乐的海洋里来回飘荡几百上千遍,不断地打碎自己,又不断地重组自己,更是每天不断地从内心坚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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