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坎的奇迹(2)

这4个苗族人的到来让正处于一筹莫展之中的柏格理看到了希望,他热情地接待了这些全身沾满污泥、身上散发出一阵阵刺鼻臭味的客人,就像亲兄弟一样对待他们,让他们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人尊重和理解的感觉。

如果说漫长岁月中的屈辱已经让这些大花苗的内心变得脆弱、麻木、绝望的话,那么柏格理的行为则让他们感受到了真诚、温暖、希望。

柏格理发展事业的希望和大花苗改变处境的希望就这样结合在了一起。不同的希望如果有了共同的载体,就会形成超乎想象的力量。

这4个苗族人是来找柏格理教他们读书的,他们在柏格理的布道所里只待了三天就离开了,但这仅仅是开始。

没过多久,苗族人在昭通的布道所里得到了兄弟般对待的消息就传遍了乌蒙山里的大小苗寨,越来越多的苗族人开始来到这里,在此后短短的5个月里,柏格里又接待了4000多位来访的苗族人。为了和苗民们更好地交流,柏格理主动学习了苗语。

柏格理的影响越来越大,他还亲自深入到苗族地区为那些因为信教而遭受地主迫害的人们维护权益,保护他们的生命安全。这让困苦的苗民们对他更加依赖和信任了。

威宁最大的彝族土目安荣之担心苗族人因为经常到昭通城里去找外国人而耽误农事甚至变得不好控制,于是他主动向柏格理提出赠送一块土地给教会建房屋,希望柏格理能搬到他的领地来。

这与柏格理的想法不谋而合,经过考察之后,柏格理选中了石门坎,最后安荣之在这里给柏格理划出了数十亩土地。

当时这里是一个仅有十多户人家的苗族村寨,因为有110级简陋残破的石阶从山谷通向苗民们居住的山坡而被叫作石门坎。

人们曾经这样描述石门坎的地理位置:“四周皆高山峻岭,前有蜿蜒数十里的野鹰梁子,后有云遮雾掩的薄刀岭和猴子岩,把个石门坎夹在中间,仰头只见一块不大的蓝天。”

就是在这里,靠着苗族信徒的支持,柏格理不仅建起了简陋的教堂,还主持创制苗文、办起了学校,进行不同形式的扫盲。柏格理等牧师和他们培养出来的当地优秀苗民一起创造了如今仍被人们称颂的“石门坎现象”。

柏格理在苗疆生活了10年。在柏格理的辛苦开拓经营和后来者的努力下,石门坎成为20世纪上半叶西南地区基础教育网络的中心,设立在石门坎的光华小学成为川黔边地区100多所学校的总校。当时,很多周边地区的孩子都被送到这里读书。

在此之前,这里连一个识字的人都没有。常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10年时间,让一个落后地区文化面貌发生了如此惊人的变化,是教育史上的绝对奇迹,值得敬佩,更令人深思和反省!

10年里,柏格理彻底地融入了苗族人的生活。他穿着苗民的粗麻布衣和草鞋,说一口地道的苗话,走乡串寨时不坐轿、无保镖,与苗家同吃洋芋和荞麦饭、同宿麦草堆,从无半点嫌弃。他和气待人,路遇苗民,就像遇到长者一样谦让,嘴里还会说上一句地道的苗话:“老哥得罪了。”

融入是做好任何工作的前提。从柏格理等人的角度来看,他们在这场运动中表现出的最为根本的精神特质,概括起来讲就是“真心真意,诚心诚意”。具体来说,则包括为达到目标毫不动摇的决心、改变当地精神和物质双重贫瘠的诚心、逐步引导不怕繁剧的耐心以及融入和尊重民众的贴心。正是有了这种精神,柏格理才会在当地兴办学校、开办医院、创制苗文,才会和苗民同衣、同食、同住,才会赢得苗民发自内心的拥戴。说到底,在这场破天荒的改变中,柏格理他们关注的不是能给民众什么,而更多的是关注民众需要什么或者应该引导民众需要什么;他们没有把民众当成改造的对象,而是把民众视为可以一起创造改变的力量。这样的道理虽然简单直白,但如果能锲而不舍地坚持,却会产生巨大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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