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旧居(5)

▲“在河滩上他自己铺上灰军毯,说了一句:‘唉!真没想到你们这么干……’他指了指自己的脑门,‘打这里罢’。”

▲沈从文的文化基因来自于外祖,他的启蒙老师既不是私塾先生,也不是文昌阁小学的田名瑜,而是他的土家族母亲黄素英。黄家是当地唯一的书香门第,外祖父黄河清考取过贡生,曾经编纂过十六卷本的《凤凰厅续志》;舅舅黄镜铭(画家黄永玉的祖父)是当地的开明人士,凤凰第一所邮政局、第一家照相馆就是他开的。在出嫁前,黄素英曾在当军官的兄长黄镜铭的军营中生活过一段时间,跟他一起读书,学照相。她读书比沈宗嗣多,见识也广,也就自觉地承担起儿女们的启蒙教育。沈从文从母亲那里不仅学认方块字、识草药名,更受到母亲“决断”的影响。母亲告诫他:做男子极不可少的是决断,因此他说:“我的气度得于父亲影响的较少,得于妈妈的较多。”

▲以前,对于杀人、砍头,他只有想象,如今,他真真切切地在道尹门口平地上、衙门口鹿角上、辕门上、云梯木棍上看到一颗颗肮脏血污的人头,还有一串串被割下的人的血淋淋的耳朵。对于好奇于生活中的一切的他来说,他不会把那些与残忍、恐怖联系起来,而只会在心里盘算:脱离了身体的人头原来是这样的。原本就不爱上学读书的沈从文又多了一个玩乐的项目:看杀头,要不就跟小伙伴们一起站在城头上数尸首的数目,以此赛眼力。

▲沈从文终究只是一个平常人,当九妹活蹦乱跳聪明伶俐时,他愿意把她按照自己的设想进行打磨塑造成为自己的又一个像《边城》一样成功的作品,但当她执拗得越来越偏离他的既定轨道而自顾自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里时,他就不耐烦了,他甚至不愿意承认她的疯癫是生理上的一种病态。

▲似乎原本沈从文的生活就是那样的:做绅士,娶绅士的女儿,让母亲成为“沈老夫人”,让九妹过上大小姐的生活,然后,生四个孩子,吸食鸦片烟。但他偏偏要往“歧路”上走:爱上了一个脸儿白白身材高高名叫马泽蕙的女孩。

▲在文人聚会场合,他的破衣烂衫、不修边幅是遭人冷眼的原因;他写作为生后,每个月到《晨报》馆去领稿费,必先给门房小费;没有介绍信而不能投考清华,便是他没有关系的结果;他看鲁迅与陈西滢笔战,这个指责那个“浙江系”、那个嘲笑这个“江苏籍”,他很厌恶这种拉帮结派的行为。无论他成名前成名后,解放前解放后,他始终秉持一个原则:不依附于任何一个组织或团体,自然也不把自己投身于任何一个派别。

▲徐志摩因飞机失事丧命的那一天,沈从文和梁实秋等人在杨振声家喝茶聊天。闻此噩耗,大家都大惊。为了弄清事情经过,他们决定派人到出事地点济南走一趟。悲伤不已的沈从文自告奋勇。

▲沈从文料想不到,他行文的不严谨给后人留下了广阔的想象空间,“我们住过”、“一同住到”、“我们住处”被合理地概括为了“同住”。由此引申下去,“同住”变成了“同居”、“同住一室”,甚至“同盖一被”。

▲如今,人们都说沈从文与张兆和的媒人是胡适,也就是说,胡适玉成了一段美满姻缘成为公论。其实,在沈从文苦追张兆和而得不到回应时,胡适并不是一个坚定有力的撮和者,他在对女方稍加劝说而无效时,随即掉过头来劝沈从文放弃。

▲美国汉学家费慰梅说林徽因给了沈从文“母亲般的关怀”。其实林徽因还比沈从文小两岁,当然费慰梅不是指年龄,而是指林徽因以她无限的理解、同情、宽容帮助沈从文从婚外情中解脱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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