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鹤
随笔集《爱与痛俱成往事》包括几个板块的内容：民国女子，古代女子，电影随笔，读书随笔等。完成书稿后，颇为感慨：似乎不知不觉之间就沿袭旧例——跟我以前的几本书相似，依然首先将注意力集中到了女人，尤其是知识女性的经历与命运上。
书中的民国女子部分，既有因《上海生死劫》驰名的郑念，有被著名学者吴宓苦恋但嫁给了熊希龄（曾任民国总理）的毛彦文，有金嗓子周璇，还有徐志摩前妻张幼仪，以及京剧大师周信芳的幼女、演员周采芹（在新版《红楼梦》中饰演贾母）。古代女子部分，则有曾经的浣纱女、后来担纲“间谍”的绝代美人西施，有苏轼之妾朝云与《浮生六记》的女主角陈芸，以及嫁给状元洪钧的名妓赛金花等。
这些颖慧、坚韧或柔弱的古代与近现代女子，的确非常值得书写，旁观她们的跌宕起伏、离合悲欢，会交替产生赞叹、钦佩或惋惜、感伤等种种情绪。她们往往命途崎岖或遭遇过情感失落，那些不期而然的厄运，挥之不尽的愁烦，难以消解的伤痛，有可能击溃她们，但也让其中的多数人不仅承受住风狂雨骤，还磨练出不同寻常的清明、果敢——饱尝辛酸而从容前行，历经磋磨却镇定自若……让人心存敬意。
书中写到的有一个女子赛金花比较例外，她因为太早沦落青楼，一生都未洗掉庸脂俗粉的浑浊、腻味。尽管曾经跻身士大夫圈子，却没能像柳如是、李香君那般，沉浸艺文，涤尽风尘，以才华、志节、见识秀出群芳。第一任丈夫洪钧去世后，赛金花一次次重张艳帜，后来因种种机缘，居然被一笔笔描成传奇。虽然迥异于才媛淑女，但赛金花的故事很好看，生猛泼辣，低俗艳丽，让后人看到另一种又好气又好笑的生存类型。
除了女性的遭际，《爱与痛俱成往事》也有相当篇幅讲述人们在各种境遇下的曲折经历或内心波澜。其中读书随笔与电影随笔的大部分内容，涉及世人处境的方方面面：为爱与痛辗转挣扎的男女，女强人的职场精彩，战争或社会动荡带来的个体伤痛，恋爱中的五味杂陈，女王或王后跌宕起伏的一生，老人病重或被边缘化的失落，同性恋家庭生儿育女后的家长里短，老夫遇见少妻的亦喜亦忧，亲情与良知纠缠、搏斗的苦涩……
观赏著名作家、艺术家才情丰沛的创造，体会他们文字与影像中一言难尽的世道沧桑、人生况味，以及难以稀释的乡土之恋、家国之思，使得看与写的过程五味杂陈，也受益良多。其中，阿赫马托娃、纳博科夫、昆德拉等大师的经历，跟他们的作品穿插交织，很有命运感；随《红蕖留梦》听叶嘉莹先生谈诗忆往，她对古典诗词的痴迷，对传统伦理的坚守，以及秉持一生的“弱德之美”，则让人更添无限兴趣，想跟随她的引领，享受古风古韵。
总之，前尘旧影，才女名士……都值得言说。这部书名为《爱与痛俱成往事》，实际上，许多往事，也堪回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