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她万分孤寂之际,热心的女记者冯颖平出现在她的面前。
终于,她对冯颖平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你当我的干女儿吧!”
对于老人突如其来的要求,冯颖平不知所措。
冯颖平想摇头,但是,诸有仁是那么热切、那么诚恳。冯颖平怕伤了诸有仁的心,也就不置可否——没有明确认可,也没有当即拒绝。
诸有仁说,她生活上什么都不缺,用不着“干女儿”一分钱。她所缺的是温情,是人世间温馨的亲人之情。
在杭州,冯颖平陪伴诸有仁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中秋节。在诸有仁晚年,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在杭州,冯颖平招待诸有仁住在报社宿舍。
诸有仁才住了几天,马上招来“闲话”:“这里是党报的宿舍,怎么能让这种人住进来?!”
言外之意,诸有仁是“陈伯达的……”人们的注意力,并没有投向她是1927年的共青团员、1937年的中共党员,却总是把她跟陈伯达联系在一起。
人们经历了过多的“运动”,政治神经总是绷得紧紧的。
其实,即便是陈伯达,他承认自己在“疯狂的年代”做了许多“发疯”的事,有所反思,判了刑,赎了罪,也就可以得到谅解。何况她只是与陈伯达在早年有过一次婚姻而已,为什么总是歧视她?!
诸有仁是很敏感的,很快就听到了这种背后的议论。她不愿连累冯颖平,马上离开杭州,回到了新安江紫金滩。
过分的抑郁不仅加速了诸有仁的老化,而且催生了疾病。
诸有仁病倒了。1985年春节,她在浙江医院的病房里静静地度过。
正月初四——1985年2月23日,她离开了人世。
四天之后——1985年2月27日——《浙江日报》刊登了她去世的消息,全文如下:
诸有仁同志逝世
[本报讯]离休老干部诸有仁同志因病医治无效,于1985年2月23日在浙江医院逝世,终年75岁。
诸有仁同志出生于四川省江津县,1927年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3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曾任团支书、苏联中山大学壁报文艺组编辑、延安中央妇女委员会保育院干部子弟小学校长,解放后任重庆市第一发电厂军代表、重庆市总工会女工部长、水电部水电建设总局研究室主任和机关党委宣传部部长、档案科科长等职。
诸有仁同志几十年来一贯工作积极,作风正派,坚持原则,生活俭朴,忠于党,忠于人民,为我国的水电事业作出了贡献。
诸有仁同志遗言,把存款大部分捐献给解放军边防部队、中国残疾人福利基金会和本单位老干部作活动经费,表现出一个共产党员的高尚思想品德。
陈伯达比诸有仁年长,而且在晚年又有那么多年在铁窗下度过,然而诸有仁却早于他而故世。这大抵与陈伯达获得保外就医之后,有了儿子陈晓农和儿媳小张的细心照料大有关系。
正因为这样,儿子陈小达之死,对于诸有仁来说是最为沉重的打击。从此,她像鲁迅笔下的祥林嫂一般,絮絮叨叨,不断向人诉说儿子的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