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木舟“萤火虫”和“燕子”

玛雅原本认定双胞胎必定会到码头来接她们,可是她既没看到她们,也没看到她们的父母。

所有的乘客都已下船了,她们的行李也已通过了海关。码头边的嘈杂纷乱也已平息了,但还是没看到有人上前来接她们。

玛雅故作轻松地说:“你想他们是不是把我们忘了?”她突然觉得孤苦无依,而且离她认识的每个人都无比遥远。

明登小姐啐道:“别傻了。”可是当她来回转头在码头边搜寻时,她的鼻梁看起来似乎比平常更尖细了。

她们等了一个多小时后,才有一个身穿皱巴巴米色套装、头戴巴拿马草帽的男人向她们走来。

“我叫拉法耶·李麻,是卡特先生的代理人。”他说。他的脸色蜡黄,还留了下垂的八字胡。当他与她们握手时,他的手既湿又无力。“卡特先生派了船来接你们,他没法亲自来。”

她们跟着他和脚夫到达一处漂浮的码头。码头上停泊了各式各样的船:树干挖空的独木舟,名为“萤火虫”和“燕子”等的帆船船队,和漆了明亮颜色并有条纹布篷的汽艇。

但是卡特家的船却漆了严肃的墨绿色,像菠菜一样。船上的布篷也是深绿色的,船的侧身也没漆上船名,只有船主的姓氏:“卡特”。

当他们来到船边时,在一捆捆等着被装到船上的橡胶上蹲着一个印第安人。他立刻站起身来,将手里的香烟丢掉。

“这位是福洛,卡特家的船夫。他会载你们到那里去。”李麻说罢,又有气无力地跟她们握了手,便先行离开了。福洛不像她们途中经过的那些微笑挥手的印第安人,也不像船上那些和玛雅打趣说笑的水手。他带她们到船舱去,当她们说想坐到甲板上时,他只是耸耸肩。然后他发动引擎,又点上一根香烟,毫无笑容地凝望着前方黑暗的河面。

他们沿着尼格罗河往上游行驶了一个小时,将任何城镇的迹象都抛在脑后。玛雅不知不觉地更挨近明登小姐了。这一段河流非比寻常:又直又寂静,没有沙洲,也没有岛屿,更没有动物的踪影,或在橡胶树林间工作、当船驶过时会抬起头看看但随即又别过头去的印第安人……

接着,福洛伸手指向右边的河岸。她们看到一栋低矮的木屋,漆着与船身同样的墨绿色,屋外围了一长排的阳台。

在下方码头处,有四个人在等着他们:一位手拿阳伞的女士、一位戴了遮阳帽的男士和两个女孩。

“双胞胎!”玛雅兴奋地喊着,“喔,看,她们在那儿!”

她精神大振。只要有她们,一切都将安然顺利。明登小姐将她们的东西都收拾好,船也悄然无声地驶入。玛雅不等福洛扶助她,便跳上了码头。

谨守礼仪的她,先朝卡特太太行了个屈膝礼。卡特太太身材丰满,脸上涂了厚厚的一层粉,有双下巴和细心烫过的头发。她看起来像是那种全身会散发出紫罗兰或熏衣草香的人,可是出乎玛雅意料的,她身上却有股浓浓的消毒药水味。这种味道玛雅十分熟悉,因为学校里的女仆们为盥洗室消过毒后便是这种气味。

“我相信你的旅途很平安吧。”她说。当玛雅说她一路都很愉快时,她好像很吃惊。然后她叫了声:“柯立佛!”原来在下令指挥着那艘船的卡特先生,立刻转身上前。他是个削瘦且神色阴郁的人,戴了副金边眼镜。他穿着长卡其短裤和防蚊长靴,对玛雅和女家教的到来似乎都不太感兴趣。

现在,轮到明登小姐和卡特夫妇握手了,玛雅便得以转向双胞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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