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鸿铭最著名的,就是他拖在脑后的顽固的辫子,在北大即有人戏称,“全世界只有一条男辫子保留在辜鸿铭头上”。 当他梳着小辫走进课堂惹来学生们一片哄堂大笑时,辜鸿铭只是平静地说:“我头上的辫子是有形的,你们心中的辫子却是无形的。”闻听此言,狂傲的北大学生一片静默。其实,辜鸿铭早在英国留学的时候,就已经领先国人一步剪去了辫子,直到后来人人开始谈论革命了,他才把辫子又留了起来。人们看见辜鸿铭拖着辫子,满口的“尊王大义”,便不知道当初他曾经是最先剪掉辫子的人。辜鸿铭以保皇闻名,可慈禧太后过生日,他当众脱口而出的“贺诗”是“天子万年,百姓花钱。万寿无疆,百姓遭殃”。袁世凯死,全国举哀三天,辜鸿铭则特意请来一个戏班,在家里大开堂会,热闹了三天。
这让人不禁想起辜鸿铭的一段话,他说:“现在中国只有两个好人,一个是蔡元培先生,一个便是我。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蔡先生点了翰林之后不肯做官而要去革命,到现在仍然革命。而我呢,自从跟张文襄(之洞)做了前清的官以后,到现在还在保皇。”蔡辜二人在政治上的主张完全相反,但辜鸿铭对蔡元培却敬重有加,可见辜鸿铭尊敬的其实是坚定自己主张到底的人,而他自己一旦选择了认为值得坚守一生的道路,也便至死不改。
因为对中国古代文化的热爱,辜鸿铭对新文化往往多加批驳。1915年9月,在北大的开学典礼上,他大发议论,说:现在的文章都不通,所用的名词就不通,比如说“改良”二字吧,以前只说“从良”,没有说“改良”的,既然已经是“良”了,你还要改什么,你要改“良”为“娼”吗?
一次有人宴请辜鸿铭,林纾、严复也在坐,辜并不认识二人。在闲话之际,辜鸿铭说道:“恨不能杀二人以谢天下。”人问:“这二人是谁?”辜鸿铭回答道:“就是严复、林纾。”听到这句话,严复置若罔闻,林纾则有点儿不高兴,便问为何要杀这二人?辜鸿铭道:“自严复译《天演论》出,国人知有物竞而不知有公理,于是兵连祸结。自林纾译《茶花女》出,学子知有男女而不知有礼仪,于是而人欲横流。”林纾听罢,默然无语。
辜鸿铭常常不修边幅,梁实秋描述北大教授时期的辜鸿铭:“不修边幅,既垂长辫,而枣红袍与天青褂上之油腻,尤可鉴人,粲者立于其前,不须揽镜,即有顾影自怜之乐。”一次,辜鸿铭去澡堂洗澡,脱掉长袍坐在房间内喝茶,这时进来两位西装革履的青年,满口讲的是英文。看见辜鸿铭一副乡下人的样子,就用英语挖苦了他几句。辜鸿铭听到了,没有作声,待那两人进去沐浴后,便留下一张拉丁文写成的便条,用英文注:“你们若不认识上面写的是哪种文字,可于明天下午到北京大学来请教辜鸿铭。”两人看到纸条,又听说这个乡下佬就是大名鼎鼎的北大教授辜鸿铭,甚为惊讶,抱头鼠窜而去。据学生回忆,辜鸿铭在北大执教的时候很得学生爱戴,甚至连胡适也比不上。辜鸿铭在课上教学生念英文的《千字文》:Dark skies above the yellow earth. 音调很足,口念足踏,全班合唱,使得学生乐而忘倦,这种独特的教学方法很受学生们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