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洋河边有这样一幅画,至今还让我呼吸到她清新空灵的“肤香”:一个藏族女子,梳妆在晨光依依的水边,袭一身清香作衣衫,扯一丝云彩当头巾,抹一缕朝霞为腮红。她把水边的一朵花揉进了荡漾的水里,“咚——”一滴水由她指缝中溢出,惊扰了草甸,羞没了朝阳,褪色了蓝天……
这样的画面,绝对可以上西方最有名气的杂志封面——这还得看尼洋河愿不愿意。这样的画面,绝不逊于阿尔卑斯山下北欧所有的风光。我在画报上,在电视上看到过的瑞士风光不过尔尔,与尼洋河相比,它们“稍逊风骚”的是,少了一种天籁般的神秘,少了一种藏家神奇的风情。我有过许多次走过长江、黄河的经历,每一次,我的自尊心都要经受强烈打击,甚至让我觉得作为中国人的渺小与丑陋。因为,与欧洲的莱茵河、多瑙河相比,黄河实在不太“河”,长江也实在不太“江”。但在尼洋河,我终于找到了作为中国人的自尊与自豪——我可以放心大胆、一生一世、一心一意做纯粹的中国人了!
我想用狄更斯对尼亚加拉瓜瀑布的痴情来表达我对尼洋河的感恩:“尼亚加拉瓜瀑布,优美华丽,深深印在我的心里。铭记着,永不磨灭,永不改变,直到她的脉搏停止跳动,永远,永远!”
后记:
西藏有三大圣湖。可惜我至今依然没能一睹玛旁雍措的芳容。所以,我的“绝代三娇”的文字就少了一分灵气。只有大喊郁闷,唉!
在西藏旅行中,许多次听到人们把林芝比作西藏的江南。我愤怒这样的比较。这是哪跟哪呢?倒好像尼洋河流域的林芝要矮江南一个头,要高攀江南才能活下去。天哪,江南哪能和尼洋河比哟!前些年我去了一趟江南,回来后就“愤青”一样发了一通感慨——
“江南,我是来寻梦的。如今,梦在哪里?西湖已经被严重糟蹋,水质失去了少女般的清澈灵透;太湖水色污青,如一脸上流脓之老女人,恶臭让我必须掩鼻;运河与周庄水死气沉沉,荡不出脉脉清波;自以为是的钢筋混凝土建筑甚嚣尘上,消灭了桑树林和青青的田野。江南不再是‘春来江水绿如蓝’‘烟花三月下扬州’‘月落乌啼霜满天’,更没有‘若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我猜想,在西湖垒集了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于一体之‘苏堤’的苏轼,今天要是再到杭州为官,肯定又得向‘朝廷’呈《乞开杭州西湖状》‘杭州之有西湖,如人之有眉目……使杭州而无西湖,如人之去眉目,岂复为人乎?’如果能够从头来过,20世纪初的徐志摩、陆小曼、林徽因,当然希望在雨中再徜徉西湖,然而,他们再也不可能在当下的西湖边,演绎出如痴如醉如梦如幻的浪漫爱情,因为西湖已经不能承载人间这样震撼人心、至真至情的爱……”
其实,要是退回去几十年,我是不能这样感慨的。如果不是当今所谓高速发展的经济对江南水的摧残,以江南的水性,她应该特别具有威尼斯、多瑙河风情,会让整个世界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惜我今天只能哀惋——江南,包括长江黄河流域,早就丧失了神性的“放电”功能,山水不能撞击出我们的血液奔流,月亮不能在我们心中引发出情感澎湃的潮汐,星星也不再为我们的心灵导航。在雪域高原圣地与净土烛照之下,内地只是反面教材,只是反面教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