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港头,位于浙江省丽水市莲都区大港头镇,龙泉溪与松阴溪在镇北汇合,是瓯江流域的主要埠头之一。
丽水西南,龙泉溪与松阴溪遇见之后相谈甚欢,难分彼此,于是壮大胸怀后的瓯江有了个质朴而形象的名字—大溪。一路东去的大溪不曾回头看一眼这个它改头换面的地方,恐怕也不会记得从哪一天开始,这里停泊了第一艘木船,造起了第一间房子,升起了第一缕炊烟,响起了第一声吆喝“大港头—到了呦!”
港,字典中的解释是可以停泊大船的江海口。在八百里瓯江之畔,地名带有“港”字的极为少见,这足见大港头在当时舟船往来的年代是何等显赫。这个小镇历来是停靠木船、竹排的天然埠头,故得名。南宋至民国末期,这里都是瓯江水运交通要冲,缓缓流淌的大溪把瓯江上游的宝剑、青瓷、木材、茶叶运到这里转往温州乃至全国各地,而逆流而上的船只带去那些上游山村需要的盐和生活品。大港头成了旅人们必经的歇脚地,这一来一往间,总会有一些东西留下,不管是一夜多情,还是一路风尘;无论是几个朋友,还是几锭银钱,慢慢积累多了,也终于造就了这个瓯江之畔的热闹小镇。
大港头镇的古街沿溪而建,长八百多米,沿街是木结构的双层建筑,墙基甚高,多为鹅卵石砌叠而成,底层为店面,上层为住宿。东头古水运码头与古渡口是集散中心,有古樟多株和古双荫亭。大港头古渡历史久远,此渡可通保定与堰头村。难得渡口至今仍在,舴艋木舟当然早就成了摆设,今天只需要两块钱,就能坐机械渡船到江对面的村子。晚饭时,我问了饭馆老板娘渡船的时间,她热心地帮我们介绍她的邻居,一艘瓯江上手划船的主人。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船家妇人似乎对于我们要求摆渡的生意兴趣不大,当她看到了我们桌上的相机时,反而说起了其他, “你们是来拍照的吧,包船一百五,撒网就要更贵点,两百。”天可怜见,我们真的只想过江而不是拍她撒网啊。何况在刚才日落之前,当我慢慢散步走到古街另一头的通坪码头,早已惊讶于一群长枪短炮瞄准的几艘舴艋帆船,那些船家们在一个貌似领队的摄影人指挥下,时而扬帆,时而撒网,时而排成“一”字形,时而排成“人”字形……码头的快门声此起彼伏。没有彩霞?加片滤镜搞定。没有烟雾?点上特制的燃料。总之,为了拍到一张理想的“大片”,怎样的手段都不为过。
谁知道,本来以为毫无意义的照片,放在网上之后,居然有人回应说,看到画面有点想哭,她就是瓯江边长大的,离开家乡好多年了,四处辗转,现在北地结婚生子,是再也回不去了。我没有告诉她,除了在某些景点,瓯江上已经基本看不到这样的帆船了,镇虽然还在,如今却已经被打造成“古堰画乡”景区的画乡部分,进驻了多家画室书屋。如果她回来,也几乎找不到儿时的家了吧。可是转念一想,即使船是雇的,烟是烧的,古镇是改造的,只要记忆与感情是真实的,哪怕隔着千山万水,总有一天故乡一定还会用她所记得的面貌去与她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