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越是世界,越民族
现代派文学在世界上的崛起,从十八世纪中期的启蒙运动时代就开始了。这一进程,跟人类整体的现代化是同步的。一直到今天,这一进程依然在持续,并且还要走很长的路。诸国现代文明程度,参差不齐,体现在文学方面。在不同国家里也有所参差。
莫言投身文学时代,正是中国新一轮“现代化”建设,也正是改革开放的时代。那是个好时代,螺旋上升的时代。以开放的心态,需要学习世界文学的主潮,是那一代有出息的作家的共识。
包括莫言在内的作家们,都希望通过了解世界文学主潮是怎样看待文学的、创造文学的,从而来成就自己的特色。那一代作家们都很聪明,也很成功,很改革,也很开放,追求日日新,追求篇篇奇。
莫言就是其中的一位脱颖而出者。他选择走“现代派”之路,起初是来自他的直觉,来自良好的艺术禀赋,来自时代风潮的影响,以后是越写越自觉,越写感觉越好。他不但把这种现代小说精神坚持到了今天,而且愈发改革与开放,实在是“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莫言一直是个低姿态的作家。他一贯的姿态很低,只是为了飞得更高。虽然早岁接受的教育十分贫瘠,但他却能后发制胜,吞吐气象,兼容并包。他虚怀若谷地融入到国际文学大潮流中,学得很认真。
他熟读世界现代文学经典,凭着良好的悟性和勤奋的写作,去消化吸收。我们既可以从他小说中读出马尔克斯、福克纳,也可以读出川端康成、大江健三郎等世界优秀作家的影子。无论西方各国文学,还是东方日本文学,他都认真地学习长处。学得越多,越能成就自我。他跟川端康成,学习了意象捕捉的能力;跟马尔克斯学到了另一种表达民族秘史的能力;跟美国福克纳学习了“约克纳帕塔法县”写法,集中而密集的写山东高密东北乡“邮票般大小的故乡”等等。
这点,很令人钦佩,一点也不丢人。几乎所有艺术家的起步都是从模仿开始,想要模仿的高度,会决定着将要达到的高度:卡夫卡起步之初,要模仿狄更斯;海明威一心想超越托尔斯泰,很多的美国诗人渴望成为李白,甚至是寒山拾得和尚。只要努力去做,做得漂亮,一样可以造就一片独一无二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