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方要塞 (8)

对于他们的顾虑郑县长和工程师早有充分考虑,凡事不可勉为其难,特别是对农民的小农意识,更不能完全以行政手段,不是以力而是以理服人。为了彻底打消他们的疑虑,决定采取分段开工;分三期进行;第一期首先整治上段永成堰。

永成堰二十二公里的渠系整治工程,历时仅七十天。1月 1日动工,3月 10日试放水。正值春灌,农民看见宽阔清澈的渠水,一路欢歌穿越支渠,再流进他们的田地,流进他们祖祖辈辈望眼欲穿的田地,孩子们高兴得跳进水沟里去泼水嬉戏;农民们捧起渠里的水,怀疑这不是在做白日梦。水,增强了大家的信心。永成堰灌区又有二千多人投入到桃李太灌区的修建。他们欢喜地说,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嘛。自此,工人已增加到二万多人的庞大队伍。 哪里都有钉子户

开工,不等于万事大吉,一路顺风。随着工程的进展,潜在的难题一个个出现。时间紧,工程难度大,霍新吾身为施工负责人,压力更大。以前只是一腔热血的愿望,如今是二万多工人的禁军总教头,哪里出了问题他都有责任。他曾立誓说:如果这个堰修不成功,我就只有自杀,否则我无颜见江东父老。霍新吾的儿子九十五岁的霍连科,说起他父亲当年这句誓言还激动不已。他说,父亲这句话不是口头说,而是写在纸上,并且向我母亲和我们兄弟都作了交代的。

这么大的工程,施工势必牵涉群众拆迁。百姓很理解也能配合,但也有坚决不配合的,拆迁古今中外都是个难题,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张大爷是最牛钉子户。他的邻居老哥和他黏在一起,说:他搬,我就搬,他不搬,我也不搬,我总不能把他一家人,丢在这里不管。邻居老哥很讲哥们儿义气,坚决跟着老张走。

张大爷是个出名的老倔头,性子犟。他听说后大骂这老哥:你要搬就搬,别拿我做挡箭牌。你龟儿子是个叛徒。日本鬼子来了,你肯定第一个卖国。老子宁肯吃苞谷,吃红苕牛儿(细根红苕),就是不拆房吃大米。

霍新吾苦口婆心地劝道:大爷,为了不让乡亲再受天灾之苦,引种水稻不仅增产增收,还可领拆迁补助,和以工代赈,这可是千年难逢的大好事啊!

张大爷歪着脖子理都不理他。

霍新吾说:张大爷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别个想想嘛,你看你的邻居老哥,三九严冬盖烂棉絮,赤足破衣,食不果腹,你忍心吗?

县政府一个随行办事员也帮忙劝说:张大爷请看霍先生嘛,连着两个月搞野外勘察有家不能回,衣服剐烂、鞋底磨穿、胡子拉碴,他是为哪个嘛,还不是为大家好!

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

霍新吾的真心,终于打动了张大爷,同意拆迁:算罗,搬就搬。我从来没说过不搬。都是隔壁那个龟儿子把我说得好冥顽。我们爷儿仨去和穷亲戚挤着住,还热和些。

霍新吾说:张大爷,我给你和你儿子、媳妇三个人报名修堰,还有粮吃。

那就谢罗。霍先生,听说你也是个大官,我是在考验考验你哩。呵、呵、呵!四川人不爱认输,特别会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郑献徵的霹雳手段

左家岩还有个更牛的左大爷,他有钱、有地、有枪,还有护院的家丁。谁敢惹?

根据测量的路线,水渠必须从他家门外过,这条路线几经修改,已做到最大限度的照顾,否则,走直线肯定会穿院而过,来个河东河西。事实上,水渠距他家有好几米远,对他进出毫无妨碍。

左大爷不干,他说这是他祖宗留下的风水宝地,挖渠堰破坏他家风水,让他的财运顺水流走,那还了得?谁敢动他的地,就让他走着来趴着回去。左大爷财大气粗,省里有他认识的人,靠山也硬。说起话来既不给自己留退路,也不给别人留余地。霍新吾、刘度、吕福堂轮流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没用!软硬不吃,他见的官比他们大的有的是,全然不把这些人看在眼里,就是县长来了又能把他怎么样?老子就是不让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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