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仲马传》 茶花女的新化身(2)

最后,小仲马不得不闷闷不乐地把手稿放到抽屉里面。最后一次朗读是在一八五〇年元旦那天。那天清晨,他早早起来,来到了玛丽·杜普莱西的墓前。他的前途捉摸不定;他把思维和情感都浪费在平淡无奇的作品和艳事之上了。可怜的女子,在墓穴深处,倾听他的知心话。回到家里,他关上百叶窗,点上蜡烛,重新拿出剧本。过了一会儿,朋友米罗来家探望,小仲马就给他念起了《茶花女》。念着念着,两个人都眼泪纵横。是好东西呀!然而,有谁识货?又有谁敢于说出实话?

不久之后,一八五〇年春天,亚历山大走过意大利人大道,在红衣主教咖啡馆的一张桌子旁,认出了演员希波利特·沃姆斯和大胖子布菲。后者有个绰号,叫做“波希米亚的卢库鲁斯”,是剧院经理一类的人才;这号人时而腰缠万贯,时而倾家荡产,人们对此已经感到不足为奇。布菲叫住小仲马,请他坐下来,说道:

“沃姆斯告诉我,您把《茶花女》改编成精彩的剧本。不久我又要到伏德维尔当经理了;把剧本给我保留六个月,我保证上演。”

时光流逝。一八五一年是小仲马与奈塞罗德伯爵夫人恋爱及到德国旅行的一年。当亚历山大回到巴黎,布菲如其所言,已经当上伏德维尔剧院的经理,并决定排练《茶花女》。费希特接受了扮演阿芒的角色;玛格丽特·戈蒂埃一角则分配给了阿纳依斯·法格耶。法格耶长得很美,适合人物需要;就是头脑不够灵活,惹怒了小仲马。“嗬,这个呀!”她直冲冲地问道,”那个姑娘是不是每一场都要大口大口吐血呀?”小仲马回答:“对不起,小姐,只有在第五场,她才陷入此种难以忍受的境地。”小姐话不饶人:“就算如此;那么,既然您在那个圈子里混过,请您给我提示提示;那种姑娘们的生活习惯,我可一点儿也不清楚。”小仲马顶了她一句:“天哪,小姐,如果在您这种年纪,还不了解这些女子,那您就一辈子也不会了解她们了。”

法格耶小姐变得使人无法忍受,剧作者和剧院经理经过商量,同意另请一位玛格丽特。费希特推荐道什夫人。布菲说:“这倒是个好主意,道什极其迷人,是个理想的人选。不过,怎么找她?我还真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我知道,”费希特说,“我知道,她在英国。我可去找她。”

道什夫人的艺术生涯相当独特。她原来的名字是:玛丽—夏洛特—欧也妮·德·普伦凯特,祖上是爱尔兰贵族,后来全家定居比利时,她本人就出生在那里。父亲去世时,她才十四岁,便打定主意“搞戏剧”,后来果然达到了目的。十七岁上,她嫁给音乐家亚历山大·道什;道什当时四十来岁,担任伏德维尔剧院的乐队指挥。婚事不久就变成灾难。两年之后,道什抛弃了毫无顾忌地叫他戴绿帽子的小娇娘,移居到俄国去了。公众继续给“小道什”捧场,欣赏她那天鹅般的颈项和芦苇似的细腰。这位富有贵族气派的女演员,穿衣打扮分外出众,还置办了一个很像样子的图书馆,购买名家画作,并不时周济遭到不幸的同伴。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