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奥诺这样写道:在朝南的那扇窗户位置上,它恰好正对着我的书桌,我将(想象中的)乡村位置就安排在那里,天上的白云几乎紧贴近屋顶(别墅是现实中真实存在的,他可以透过窗户瞧见);从一排房子中间,我清楚地看见了通往普雷维拉尔和圣莫里斯(此地方位于多费纳地区,这也是小说故事发生的地方)的大路。在窗子的左边,我隐隐地瞥见了教堂(它位于所谓的真实存在的别墅毗邻的地方)的门廊,显得有点歪斜。在窗子的右边,“大路咖啡馆”的大门看起来非常漂亮,在大门上方的二层楼上面还有一扇窗子,那是朗戈罗瓦卧室里的窗户,长期以来他一直就住在那里……
在这段虚构的景物描写中,吉奥诺假装从其住所窗户里向外注视外面的景色。与其说那扇窗户看起来是真实存在的,不如说人们将它看成“所谓真实的”。他小说的故事背景也定格在那里,不过这部小说直到现在还没有完成,尚在撰写之中。他笔下的人物形象也是从那里出发,将在那个空间范围内展开活动。这些人物既是小说中的人物,也是小说家正在“虚构”或者正在描写的人物:
当V先生终于摆脱了多罗特,从山毛榉树(它矗立在我对面的角落里,在朝南的窗户和朝西的窗户之间,也就是说它被挂在那面两扇窗户之间的白墙上)上爬了下来,或者说正在从山毛榉树上爬下来。此时我已经说过了,他已经将脚放到了树莓树丛旁边的雪地上。这就是我正在写的故事情节(虚构)。事实上,他是将脚放在离我的书桌一米半、紧挨着我那烧木柴的小炉子旁边的地板上。我说过了,他已经动身前往阿尔夏。然而实际上,他正朝我走来,他穿过了我的书桌,更准确地说他已化为一团云雾(……)穿过了我的书桌。他从我这里穿越过去,或者更准确地说,从一动不动的我(或者说要写作,就几乎不应该是这样的)身上穿越了过去,而我也从化为云雾的V先生那里穿越了过去(……)。我在(贴在墙上的蒙古壁纸上的)白马和靠近房间门口的电动转动开关之间,放置了一个露天茶座,朗戈罗瓦先生正坐在那里抽着雪茄,然后出现的幻影是烈性炸药筒……
就这样,我已经洋洋洒洒地用了三十多页的篇幅来探讨这个手法。在这里我还是有些顾虑,不知是否将虚构的世界与现实世界“重叠”(用吉奥诺的话来说)在一起的写法再继续重抄一遍——不过,不排除再抄录下去的可能。因为这种“重叠”方法本身意味着一种彼此之间的相互干扰:因为他笔下的人物,就像是一些幽灵似的,用他们“云雾”般的躯体,经常出没于他书房的空间。不言而喻,他本人也必然会进入,或者说以他特有的形式,最明显常见的是用宽大的梯子去占据他所虚构的那个微观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