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冬野:我差一点儿就把《董小姐》给删了(8)

“所有的愁都是强说愁”

《文周》:有没有和制作人的感受特别不一样、很抗拒的时候?

宋冬野:有这样的过程。比如说《六层楼》那首歌,刚出来的时候极度抗拒,我天,这首歌怎么能做成这样,太过分了,为什么?后来就接受了,而且觉得它特别好。韦伟给我解释了前面为什么要“嘣嘣嘣”,就是要把一件比较悲伤的事儿刻意地做得快乐一点。我觉得这么做是对的,好像更能隐藏自己的情绪,就觉得特别好。最开始写歌,老觉得必须要把什么东西都表达得特别细致,把故事描绘得特别清晰,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后来就学会了隐藏,学会了几个字出来,大家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文周》:之前努力去表达是为什么?后面去隐藏又是为什么?

宋冬野:想表达是因为,想让更多人听到这个歌儿,想让更多人喜欢它;不想表达就是因为不想让更多人听到那个歌儿了。

《文周》:最初特别“想让更多的人喜欢”这种想法大概是什么阶段?

宋冬野:倒霉的时候,穷的时候,演小酒吧的时候。那个时候你要说不想火,绝对是假话,就看你想火的心有多大了,或者说,你怎么表达想火的这种感觉。我觉得我那个时候还是没有太散德行,没有天天地捧谁的屁股,顶多是在歌儿里……很多歌后来没收到专辑里也是因为这个,凑词儿凑得太多了。比如说为了押韵,特地搞一个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意义的词儿,像《六月末》,那首歌基本上都是凑词儿凑出来的。

《文周》:“夏天的轮廓”。

宋冬野:对对对,对对对对对对!你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要用那个词儿。

《文周》:什么时候觉得可以隐藏自己了?

宋冬野:《安和桥》之后。那首歌一直想写,一直写不出来,总结原因,我想把安和桥那点事儿全写出来,然后就真的写不出来了。后来就用了“那些夏天”,就过去了,回不来就回不来了,没有把它们表达出来也没觉得舍不得,反而觉得那是一件让自己很兴奋的事儿。

《文周》:用“那些夏天”把你所有想表达的那些事儿一笔带过了?

宋冬野:对对对。渐渐地明白,越看起来不知所云的歌,可能越有它的故事在里面,它可能更深。所有的愁都是强说愁。

《文周》:只要说出来就是强说愁,不说才是真的愁?

宋冬野:对。就像有时候聊猫,可能是我生活的一个借口。掩饰自己的假大空,掩饰自己生活的麻木,掩饰自己的懒惰,掩饰很多不想表现出来的东西。然后就,啪,放一张猫的照片,很美好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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