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红绿灯”,“我们一代若干人必然结果”(1)

十一月七日晚,北京大学“方向社”在蔡孑民先生纪念堂召开“今日文学的方向”座谈会。辽沈战役已经结束,平津战役迫在眉睫,在历史大转折的前夕讨论文学的“方向”,自然不会只是一个单纯的文学议题。果然就谈到了政治,沈从文把它比喻成“红绿灯”,而文学是不是需要用“红绿灯”来限制呢?

沈[从文]:驾车者须受警察指导,他能不顾红绿灯吗?

冯[至]:红绿灯是好东西,不顾红绿灯是不对的。

沈[从文]:如有人要操纵红绿灯,又如何?

冯[至]:既然要在路上走,就得看红绿灯。

沈[从文]:也许有人以为不要红绿灯,走得更好呢?

汪[曾祺]:这个比喻是不恰当的。(因为承认他有操纵红绿灯的权利[力]即是承认他是合法的,是对的。那自然得看着红绿灯走路了,但如果并不如此呢?)我希望诸位前辈能告诉我们自己的经验。

沈[从文]:文学自然受政治的限制,但是否能保留一点批评、修正的权利呢?

废[名]:第一次大战以来,中外都无好作品。文学变了。欧战以前的文学家确能推动社会,如俄国的小说家们。现在不同了,看见红灯,不让你走,就不走了!

沈[从文]:我的意思是文学是否在接受政治的影响以外,还可以修正政治,是否只是单方面的守规矩而已?

废[名]:这规矩不是那意思。你要把他钉上十字架,他无法反抗,但也无法使他真正服从。文学家只有心里有无光明的问题,别无其他。

沈[从文]:但如何使光明更光明呢?这即是问题。

废[名]:自古以来,圣贤从来没有这个问题。

沈[从文]:圣贤到处跑,又是为什么呢?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