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祸与福(2)

那时候父亲和姑母他们大家合开的矿忽然出水,大赔本,连我们的教育费都用了,听说都要回南京。可是我父亲的公事还是照常。祖父说只要我父亲答应我转中西,无钱他可以给我,父亲好久无信来,年假我就到大冶去看我父亲。父亲姑父都赞成我去,并说正月他们两个人亲自送我到上海去。

旧历十二月二十三,我忽然得了湖北省发行的彩票第三彩,八百元。这次真是冤枉,每月我们大家三四个人总买六元一大张,买了两三年了,最多也不过得十二元的小彩。父亲总笑我们真爱国,因为长期算起来当然是政府赚了。这次大家又说买,我就提议不买了,萧家大哥说:“你不是闹要到上海进学校没有钱吗?这回你一个人买一大张吧,得头彩五万元,二彩二万五千,三彩一万元,多好。”我说:“要有那个命得呢!为什么两三年都不得,现在就忽然会得吗?我不要拿热钱赶冷钱去了,我一定不买。”大表哥再三说这次邮差已经拿来了,不好再退(小地方都是归邮差带来的)。我说“我再准备丢六毛钱吧”,拿了一条,其余给局内大家分了,一个守门口的护男兵买了四条。到十二月二十三,报条来中了三彩,是一万元,由发行处扣二成,所以只得八千,每条八百元,真是命啊运啊,每次总不止一条就总不得,这次还硬分给别人倒得了。守门兵拿了三千二百大洋,事也不做了,买了好些田,回家过快活日子去了。我呢,拿了八百元大家都来分红,结果我自己只得了三百十元带到上海用去了。正月十七,父亲和大姑父两个人一同送我到上海,住在三马路惠中旅馆里,预备入中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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