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张雨荷说着,把盛着豆瓣酱的玻璃瓶递给苏润葭。她接过来,拧开盖子,一股特殊臭味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惹得满屋子女囚都深吸一口气。杨芬芳笑道:“苏组长,今晚你就抱着豆瓣酱瓶子睡吧,怕有人来偷吔!”
黄君树对张雨荷给自己买的猪油罐头很满意,易风竹端详那层白色的猪油,看过一阵,说:“这罐子里的猪油不算多。”
张雨荷一把夺过瓶子,塞到黄君树怀里,气呼呼地说:“店里只有三瓶,我还是用射击瞄准方法挑的!”
眼巴巴望着张雨荷的是陈慧莲,这让心里难受的张雨荷更觉难受。她告诉陈慧莲,自己跑了几家,就是没有上海产品,只好买半斤省城一家糖果厂生产的水果糖了。陈慧莲嘴角微微一撇:“别人要的东西,你都办到了。轮到我,就打了折扣。”
姜其丹发话了:“你知足吧!管它是哪里产的,反正是糖。吃到嘴里,都是甜的。”
陈慧莲不再说什么,接过装糖的纸袋,取出一粒,小心地剥去糖纸,慢慢送进嘴里。
姜其丹问:“甜不甜?”陈慧莲笑了。
苏润葭瞥了她一眼,说:“人一老,就讨人嫌。尤其是老姑娘!”
“我觉得她不讨厌。将来等咱们刑满了,个个都是老姑娘。信不?”张雨荷反感“老姑娘”的提法,其实在心的深处是恐惧这个提法。因为刑满后,自己很可能成为老姑娘。能顶撞苏润葭的人不多,杨芬芳偷偷地朝张雨荷竖起大拇指。张雨荷想起了口袋里揣着的丝线,自己多想掏出来炫耀啊,她知道不能“露”,只能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出手。
杨芬芳爬到上铺,准备睡觉。张雨荷赶快把夹着红色、绿色、黄色三支丝线夹在当天的党报里,递给她,说:“你不是说有篇文章,还要再看一遍吗?”边说,边眨眼睛。
杨芬芳“懂了”,故意懒懒地接过来。
至于给邹今图的,在监舍实在找不到机会。张雨荷只好借上厕所的机会把另外三支丝线卷在一张草纸里,偷偷塞给她。将清丽光泽的丝线带到一个苍蝇乱飞、臭气熏天的地方,真是一种亵渎,但也只有这样了。在监狱呆久了,谁都知道又黑又脏的厕所是囚徒们秘密活动的重要场所。
邹今图接过草纸,捏了捏,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