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震云温故 冯小刚知新:刘震云、冯小刚(2)

冯小刚:我不可能,我做不到。我说,帆子你说得对,但是什么叫真实?在每天都有人不断地饿死,都麻木了的情况下,悲伤太奢侈了。这时候最大的一件事,就是能把自己卖了,能换来小米,自己有了活路,孩子也有了活路。悲伤和生存下去,没法儿比。灾民的感情一定是十分粗糙的,就像那些破石头块里长出来的荒草,在寒风里吹着。电影《一九四二》对于冯小刚和刘震云来说,终于完成了一个将近二十年的梦。从1993 年到2012 年,他们历经了多次起起伏伏。1994 年的第一次准备合作,2000 年成立采访组的故地游历,2002 年的再次建组,不断地准备,却又不断地搁浅。直到2011 年的2 月,这部电影才真正进入了筹备期。

杨澜:说到要表现那一段的历史,我觉得两位都展现了巨大的诚意,在影片当中,每一个细节都可以看出来。对于震云来说,其实每一次搁浅是不是也能够再 深入地去采访和修改的一个过程呢?

刘震云:电影《一九四二》确实不是一气呵成的。这几口气呵成的,未必是创作者的本意。他可能是好多客观原因,然后就几起几落,这19年中,外在的世界在发生不断的变化。刘震云所说的这19 年里,他写出了《故乡面和花朵》《我叫刘跃进》《一句顶一万句》《我不是潘金莲》等脍炙人口的作品,并凭借《一句顶一万句》获得了2011 年茅盾文学奖。冯小刚则从一位编剧转变成为国内最具票房号召力的导演之一,十几部的电影作品,超过20 亿的总票房,被业内称为“贺岁片之父”。

刘震云:就是这双重的变化,对于这个电影最终的产生,到底是一个坏事还是一个好事呢?小刚用过一个词,我觉得是准确的,就是不堪回首。这个电影我觉得拍出来,其实是一种不可能。因为原来小说是调查体的小说,没有人物,没有情节、没有故事,所有电影需要的元素小说里都没有,就是这样一个小说,他怎么可能改成电影呢?当初决定拍这个电影的时候,我们也找了一些专家开了一个论证会,所有的专家都说,这是不可能的。

杨澜:那谁说可能呢?

刘震云:我就问小刚,就是我们俩了吗?大家都说不可能,咱们还做不做?他说,做。

冯小刚:人们用一般的经验来看,它认为是不成的。但是我认为它成,我能够看到这个成。凭借着一个“成”的信念,冯小刚和刘震云带着主创和采访组重走了当年灾民的逃荒之路,寻访着文字资料之外的故事。他们辗转河南、山西、陕西、重庆、埃及开罗等地,跨越了7 座城市。

冯小刚:很多编剧、很多作家认为自己很聪明,签合同的时候就写一稿。我不相信世界上有这样的人,能聪明到一稿剧本就可以把这剧本搞定。这个电影到现在这么多年才能拍,它确实是老天爷觉得,你没准备好。那我就给你浇凉水,一瓢一瓢的浇,等到你拍了这么多年的电影,形成了自己的一个品牌,在观众那儿形成了一个信任度。你这一项准备好了,然后市场也准备好了,资金也准备好了,经过这么多片子,你对掌控、把控操作这样一个题材的电影变得心里有数了,这时候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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