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一般的“女汉子”不同,她的强韧奇迹般地有一种强烈地让人想要保护她的欲望。这一切正应了当年《纽约时报》对《卧虎藏龙》时期章子怡的评价:银幕上的她无疑是个“奇女子”,身躯如垂杨柳般柔弱,意志却似钢铁一般坚强。
再后来,我又看着她在车程遥远的宋庄“树”美术馆一个呈现出泥灰色背景的长廊里,身着高定长裙,盈盈而立。作为一个明星,不管有意无意,她给外人的距离感始终存在,哪怕她曼妙的身姿毫无掩映地近在咫尺。
“掌上珊瑚怜不得,却教移作上阳花。”穿上华服之前,她的手轻快地抚过艳光四射的刺绣裙面,声音里却没有太多的快意,用她自己的话来说,“被所有人看,我其实没有这一份欢喜心”。她在化妆间里熟稔地倾身向镜子探出那张“祖师爷赏饭吃”的脸。
这张脸的特写在《一代宗师》里一再重现,让人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 —决心为父报仇前,她面向众人,几乎不施粉黛的脸掩映在光影里,露出从额到颚的清冽线条。
“父亲留话了没有?”她一路向前,头也不回。
“姑娘——不问恩仇。面子里子,都是时势使然。 ”一众人在她身后劝说。
她蓦然抬首:“那么——或许我就是天意!”
事实上,电影所赐的最大天意莫过于角色与演员本人的玄妙重叠,正如这些宫二的对话与台词尽可以做章子怡近几年明星生涯的自白与注脚。
“拍摄这部电影的这三年,其实我也经历了很多的起起伏伏,人生的种种不同际遇。我觉得成长的过程,也为角色本身增添了很多灵魂。”章子怡自己亦不讳言,“下火车论天意这场戏,我印象很深——整个人的那种状态,其实你那时候分不清楚你是在为宫二落泪,还是在为自己落泪。”在最终呈现的电影镜头里,她拼命咬住颤抖的嘴唇终未落泪是因为— —“王家卫跟我讲,这个时候,宫二应该不是那么轻易可以落泪的。”
当然不可轻易落泪,最难的时候,在赵本山的回忆里,她曾经日日以泪洗面。宫二入道那场戏是章子怡情绪起伏最大的时候,要独自在古庙里面对佛像,许下誓言时“万事涌上心头”。
“她许了一个愿,你会发现她对自己是很残忍的,这之后,她要残忍地放弃很多东西,包括女人最重要的感情,宫家武艺的传承,她的一生……她全部都要放弃。她是一个不信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