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练习:我的安德希斯禁闭室(2)

……有时下雨,有时起风,这些都无关紧要。雨天时,一丁点的喜悦足以令人心动神驰,他会躲开众人,独自沉浸于这份快乐中。一个人呆立直视,偶发轻笑,环首四顾。他在思索什么?窗上澄净的玻璃,透着一道闪耀阳光,映入眼帘的一弯细流,或许,破云而出的一抹蔚蓝。这便足矣,无需他物。

到目前为止,我只带过几个人到我的山上小木屋。他们是特定人士,我不需要(或只要稍微)跟他们说明我的想法。不过,这和一个人是否能忍耐寂寞有很大的关系,才有能力把朋友圈迅速缩减至两、三人。当然,我还是喜欢也几乎都一个人上山,因为这才是独处的真正意义。

我相当推崇一位已年届80岁的美国小说家安妮·普鲁勒(Annie Proulx,短篇小说《断背山》〔Brokeback Mountain〕即是其作品),德国《汉堡晚报》曾有以下关于她的采访:“您喜欢一个人住吗?”

“是啊。”

“住在这么荒郊野外的地方不怕吗?”

“我有一把枪。有些女人天生就是要独处的,我就是这种人。我到了五十几岁才知道,我喜欢有访客,但只能短时间。”类似的问题永远不会止歇,我也曾被问到:“你一个人住山上不怕吗?”、”孤孤单单地,一定无聊透顶吧?”、“你整天在山上做什么?”、“你一定很认真写东西!”、“要是我一定闷死了!”

我该说什么呢?在寂静及无聊中可以产生新想法。天生的独行者不知害怕为何物,他老早就清楚如何自处。我已好几年不在山上小木屋写作了,我会满载着灵感、计划下山,然后在家里写成每一本作品。

那我一整天在山上做什么?答案是什么也不做。

我坐在沙发上,望着山峰,喝着烈酒,吹口琴自娱。事实上我有很多事可做,我要清扫风穿过老旧阳台而吹进房间的苔藓及木屑;把在牧场草地上摘下的三朵樱草花和四朵勿忘我,放在房间的桌上,其他几百万朵,就留在山坡上交织成一块黄色及天蓝色的地毯,沿着半边山坡铺盖而下;取出晚上所需的木柴,将它们堆在石砌的炉灶旁;清掉木盆内的苔藓及蜗牛,然后将粮食放入木屋前的井里,浸入冰冷的井水中。

我尽可能在白天做事,因为山上没有自来水,也没有电,不过蜡烛、煤油灯、也能派上用场。而木屋墙上的野蔷薇灌木必须修剪,接骨木也要采收;草长得很快,镰刀要时时磨利;和母牛玩耍,当它们发现小木屋有人时,便会热切地朝里面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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