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和朋友说谢谢,一个人过生日(2)

“这里有一群年迈但不服老、有自信的修女们。其中一个坐着轮椅、身躯又老又小,如果你从轮椅后方看,可能会以为这是空轮椅,其他的修女总是健步如飞。昨天,在修道院的花园里,一个修女从我身旁跑过,好像急着要去阻挡一群乱跑的牲畜,其实她只是要把一罐自制的果酱,塞给正要开车离去的邮差。”

“修道院内总是平静无风,即使在暴风雨时亦然;就算有雾,也总是阳光普照。蜿蜒的短路旁尽是低矮的花坛,有一座可以长时间保暖的石制长椅。还有一块大理石墓碑,被嵌入围着修道院而建的护墙里,上面的刻字已无法辨识。观光客从大门铁栏外望着我,各自编着他们的故事。”

“在围墙外,感觉上总是刮着强风,而唯一的出入口是西侧的艺术铸铁门。狂风可以从这里侵入,扰乱里面的圣洁。疾风就这样混入受保护的修道院内部,却在它吹过几片花坛,逐渐失去力道后,融入这片强烈的宁静中。

“风能带来各种东西。有可能是一场印度火葬的烟雾、里约热内卢贫民区里垃圾堆的残余臭气、卷烟草时的烟草味,或是来自宇宙的不明物体?也有可能是河岸边传来的马铃薯浓汤的蒸气。”

“今天,我看到一个修女陷入一阵疾风中,黑色的裙襬水平扬起、在她背后飘荡着。有那么短暂的时间,我以为自己看到一个放纵大胆的女子,迷人至极。摄影棚里的任何一台风扇,都达不到我眼中的效果。”

“修女们并不强迫我去祷告,但我参加过一回『日课』。修女们进行一种对我而言相当陌生的舞蹈:站起、坐下、鞠躬、十字圣号,然后唱歌。声音响亮到我差点以为自己在上一个女生班的音乐课。

“她们弓着腰、驼着背,小小的黑色身躯有如老乌鸦。几个年龄极大的修女,已经无法依鞠躬的规矩把腰弯得更低,她们的身体已固定成一种无法再挺直的姿势。在上帝和漫长的人生面前,她们一直弯着腰,即使她们依然能像巴黎圣母院的钟楼怪人般,快速地跑过寂静的中庭。

最老的修女,也就是坐轮椅那位,在她的轮椅上坐着不动,佝偻着身子,胸部凹陷,仿佛已不在人世。每次的鞠躬仪式她总像使出最后的力气,将自己那小小的上半身往前推进一点。这是一种刻画在脑中数十年的责任?习惯?精神战胜肉体的表现?还是一种信仰的力量?”

“有一天晚上,我沿着小岛的岸边走。最后一个游客已离去,我就像身处在卡布里岛般,一切归为安静和空旷。”

“今天早上,在前往早餐室的路上,我才想起今天是我的生日。不过这完全不重要。吃着果酱面包、喝着薄荷茶时,我又对这天感到开心,并打算静静的耗上大把时间,回顾过去几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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