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雷迪思一脸困扰。“你们答应过,”她在门口对我们两个说,“在这里只住五年。”
“然后我们会有足够的钱过得像王子!”格雷琴说。
“是公主,”梅雷迪思说,“你真的学不会呀!”
她们关上门,在我听到她们出了防寒门,一道在屋内用来阻挡寒气直接袭入的门后,我坐在屋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那是一把金属制造的折叠椅,上面印有“甘贝尔学校”的字样。我从窗户看着她们走过碎石地──刚才搭车来这里时曾经走过──往学校操场的方向走去,突然间情绪跌到了谷底。
十多年前,我在大学教书时曾经得过抑郁症,那真是一段惨痛的经历。
现在,我发现那种感觉又回来了,它弥漫在整个房间,我有一种将要崩溃的感觉。我过去曾是大学教授,之后辞职到高中教书,不久后放弃高中教师的职位去一家科学杂志社当了编辑,最后又决定当全职作家。但我一直很怀念课堂,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能回到课堂。
当看到那则招聘老师到阿拉斯加教书的广告时,我正准备接受另一家学院的聘用。当时我们已经债台高筑。而在阿拉斯加教书的酬劳,是那家学院能给我支付的薪资的三倍。因此,最终我选择来到了这里。
“或许搬来这里不是什么好主意。”我对着窗户自言自语。
“别再动摇了!”玛丽边说着边把餐盘堆放在橱柜里,“哪怕就这么一次。”
虽然我知道应该留下帮她的忙!但我的脚还是朝门外走去,在孩子们不知道的情形下悄悄尾随在她们身后……
出门之后,梅雷迪思和格雷琴遇到的第一个爱斯基摩人,是一个老年妇女。
老妇人个头很矮,甚至比我的两个女儿都矮,她有着典型的O 形腿。她突然从一间屋子的后面走出来,阳光让她手上的新月形弯刀闪闪发亮。她的脸隐藏在有帽子的皮制印花外衣里面,黥面的条纹从嘴一直延伸到下巴。看见两个女孩,老妇人热情地张开手臂,吐掉叼在嘴里的烟嘴,张开仅存一颗牙齿的嘴巴,笑着向她们打招呼:“贵雅吉喔(Quyakamken)!”
然后,老妇人挥动着一只手,示意女孩们跟她走。女孩们在她的带领下,蹒跚地绕过屋角。在那里,深红色的生海象肉条吊挂在木架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她扯下其中一条,熟练地使用手中的利刃切下一小块,递给梅雷迪思。女孩们惊恐地看了看彼此,最终还是决定试一试。我隐蔽在隔壁房屋阴影里观察,我确信,我的女儿对于村民给予的任何东西,皆保持开放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