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米利都狂人(5)

然而那天全程恐怖的经过是众所周知的。阿耳戈利欧斯亲耳听见唯一的生还者叙说整个故事,那个人由货船送回迈锡尼,而且被带到国王阿伽门农面前。那名水手状况极凄惨,不但手腕仍在淌血,而且伤口散发出一股恶臭。他骨瘦如柴,嘴唇发青,虚弱得站立不住。明眼人一看都知道他离死不远,阿伽门农赐他坐下。他说的故事简单扼要。

力大无穷的阿勒克特昂死了,他的船员遭屠杀,传奇的“许德拉号”甲板与船帆付之一炬,任其漂流海上。

“他是怎么死的?”阿伽门农问,冰冷严厉的眼睛注视着垂死的水手。

阿耳戈利欧斯记得那人忆起可怕的往事时忽然浑身发抖。“我们已经登上他们的船,眼看着胜利在望。金人却突然发动攻击,他简直像恶魔一样,可怕,太可怕了!他砍倒三个人,接着直接对上阿勒克特昂,两人的打斗很快就结束了。他把刀子插进阿勒克特昂的脖子,然后砍下头。我们又持续抵抗了一阵,眼看没希望了才放下武器。浑身浴血的金人高喊:‘统统杀了,只留一个活口!’当时我看到他的眼神,他根本就杀红了眼,着了魔。有人抓住我,钳制住我的胳膊,接着我所有的弟兄全部遇害。”

那人安静了下来。

“后来呢?”阿伽门农问。

“后来我被拖到赫利卡昂面前。他脱下头盔,手拎着阿勒克特昂的头站在那儿,瞪着死人的眼睛说:‘你不配眼见极乐世界。’然后把刀子捅进阿勒克特昂的眼睛。”

齐聚于狮子厅的战士们听了之后莫不发出悲愤交集的吼声。即使严肃冷漠、平时面无表情的阿伽门农也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他让他瞎眼进入幽冥世界?”

“是的,王上。挖掉眼珠后,他把头扔进海里,然后转过来面对我。”那人闭紧了眼睛,仿佛想摒除脑海中那幕景象。

“他说什么?”

“他说:‘你要活着说出在这里目睹的一切,不过你再也不能做海盗了。’然后在他命令下有两个人抓住我一只手臂搁在甲板栏杆上,接着金人就砍掉我一只手。”

说完故事的两天后,那人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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