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人们可能会给出不同的例子。阿尔贝托·特南蒂的著作耐心地追溯了西方疏离中世纪所面对的基督教死亡观的过程——从放逐尘世向坟墓外真实生活的一次简单的转变。在15 世纪,死亡成为人类所受到的至高无上的考验,被看作消灭肉身的仪式。但是,在这种新死亡观中人们发现了一种新的生活观,生活固有的价值重新受到重视。在接下来的那个世纪,对死亡的焦虑有所减弱,16 世纪——至少在开始时——是以尽情享受生活(joie de vivre)为其特征的。
·到此为止,我们的论点一直是建立在文明之间的和平关系之上的,每种文明都在自由自在地进行着它自己的抉择。但是,暴力也是常有的事。总是令人悲叹的是,暴力的结果常常是毫无意义的。
像高卢和西欧大多数地区的罗马化这样成功的例子,只有通过这个过程所花费的那个时间段——尽管常常不可信——通过罗马化的这些民族开始出现时原始水平,通过它们对征服者的崇拜,事实上也就是通过它们对自己命运的默认,才能得到解释。但是,诸如此类的成功十分罕见:正因为存在这种例外,才证明了普遍规律的存在。
事实上,当双方的接触充满暴力时,失败比成功要来得更加频繁。“殖民主义”或许在过去取得过成功,但今天它显然是一败涂地。通常,殖民主义的后果是一种文明为另一种文明所淹没。被征服者总是屈从于更强者,但是,当文明之间发生冲突时,他们的屈服仅仅是暂时性的。
长期的强行的和平共处中或许包含着让步或共识,也可能包含着常常是富有成果的重要的文化交流。但是,这个过程总是有其自身的局限性。
在充满暴力的氛围下文化相互渗透的最佳例证,在罗歇·巴斯蒂德(Roger Bastide)的杰出著作《巴西的非洲宗教》(Les Religions africains au Brésil,1960年)中得到了描述。这本书讲述了黑奴的悲惨故事,他们被强行从他们的非洲根基上拖走,抛到殖民地巴西的父权制基督教社会之中。他们对此表示反对,但同时又接纳了基督教。一些逃亡的黑奴建立了独立的共和国——quilombos:巴伊亚(Bahia)东北部的帕尔梅拉斯(Parmeiras)共和国并不是没有经过一场全面的战争就被征服了。尽管被剥夺了一切,但这些黑人还是恢复了古老的非洲宗教习俗和神秘舞蹈。在他们的candomblés 和macumbas 中,他们将非洲和基督教的仪式混合为一个综合体,今天它仍然存在,甚至还在进一步发展之中。这是一个令人称奇的例子。战败者投降了——但同时也保全了自己。
历史与文明
文明在面对变化、面对它们永恒的和缓慢的变化时,或进行抵抗,或表示默许;回顾这些,我们或许能够提供一个可以恢复文明特有本质的最后解释,也就是说,文明的长期历史连续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