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如此。”阿基里斯赞同。
我听着,但没有说话。阿基里斯的眼睛在火光照耀下显得明亮,在摇曳的光影下,他的面孔变得尖细。我告诉自己,即使在黑暗中,即使他乔装改扮,我一定认得他的面孔。哪怕我陷入疯狂,也是一样。
“来吧,”喀戎说,“我有没有跟你们讲过阿斯克勒庇俄斯的传说以及他如何知道治疗的秘密的?”
喀戎说过,但我们想再听一遍,这位英雄,太阳神阿波罗之子是如何救了一条蛇的性命的。这条蛇为了报恩,于是将他的耳朵舔干净,此后他便能听懂蛇的低语,了解了草药的秘密。
“但你是唯一教他治疗的人。”阿基里斯说道。
“我是。”
“你不在意所有的功劳都被蛇抢去了吗?”
喀戎从深色的胡须中露出他的牙齿,他笑了:“不,阿基里斯,我不在意。”
之后,阿基里斯弹奏七弦竖琴,喀戎与我在一旁聆听。我母亲的七弦竖琴。他带了这把七弦竖琴过来。
“真希望我早知道这件事。”当第一天我们抵达此地时,阿基里斯把七弦竖琴拿给我看,我这么说道,“我差点不会过来,因为我不想丢下这把七弦竖琴。”
他笑着说:“现在我知道怎么做能让你跟随我到天涯海角了。”
太阳在皮立翁山隐没,我们感到喜悦。皮立翁山的时间过得飞快,日子在田园牧歌中不知不觉地过去。现在,在早晨醒来之时,山上的空气变得寒冷,唯有在单薄的阳光透过干枯的树叶照射下来时,我们才感受到微微的暖意。喀戎让我们穿上皮草,并且在洞口挂上兽皮以保持洞内温暖。白天,我们收集柴火准备冬天生火之用,或者用盐腌渍肉品以利保存。喀戎说,动物尚未回到巢穴冬眠,不过也快了。早晨,我们惊讶地看着霜冻的叶子。我们从吟游诗人嘴里与故事中得知了雪这种东西,但我们从未真正看见过。
某天早晨,我醒来时发现喀戎外出了。这并非罕见之事。他通常比我们起得早,然后开始挤羊奶或摘取果实制作早餐。我离开洞穴,让阿基里斯好好睡觉,然后在空地等候喀戎。昨晚火堆的灰烬苍白冰冷。我用木棍随意地拨弄,聆听着周围树林的声音。一只鹌鹑在树丛里觅食,而一只斑鸠则在鸣叫着。我听到树叶沙沙作响,也许是风吹,也许是动物走过。我添了柴火,想重新燃起火堆。
我的皮肤开始出现异样的刺痛感。先是鹌鹑安静下来,接着斑鸠也不叫了。树叶静止,风也停了,树丛里没有任何动物移动。整个世界似乎屏住了气息,就像兔子正处在老鹰的阴影之下。我可以感觉到脉搏敲击着自己的皮肤。
有时——我提醒自己——喀戎会施展一点神的魔力或花招,如让水变热或让动物平静下来。
“喀戎?”我叫道。我的声音微弱地颤抖着又叫了一声:“喀戎?”
“我不是喀戎。”
我转头一看。忒提斯站在空地边缘,我看到她如骨般惨白的皮肤以及如闪电般乌亮的头发。她的衣服紧贴在她的身体上,如鱼鳞般闪烁着。我不敢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