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来,有一天王雅玲来我们家,临走时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样的话:“我愿和你生活一辈子,做你终身的伴侣。当然,你不一定马上答复我,请考虑。”我这才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对于这件事,我既感到惊喜,又感到惊吓,毕竟始料未及,毕竟前所未有,毫无这方面的思想准备。说实话,当时的感受既懵懂,又茫然;既幸福,又困惑;既有石破天惊式的超级感动,更有担惊受怕式的惶惶不安。因为我与王雅玲已经相识了一段时间,从开始的印象不好,到基本接受,更加接受,再到好感,甚至一种我不自知的特别好感,这期间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也就是说,我对她肯定已有一种明显的感情联系与情感倾向。对她的问题,我绝不可能断然拒绝,但要我做剀切的肯定答复,我又做不到。再加上在那样的年龄,我已朦朦胧胧地感觉到,实际上我们没有能力来处理这么重大的人生问题。于是,我用一种大体上趋于肯定,但又暗含有少许余地的口吻给她写了回信。我记得给她的纸条上写有这样的话:“对于你所提的事,我心甘情愿,但生活肯定不是课程表,变化是它的根本属性。所以,剩下来的就是我们应该共同努力而为之。”当时,我还很为这些话所包含的人生哲理和自己的这种表达方式感到得意。
自从收到并回了纸条后,我和王雅玲之间的感情自然就更朝个我化和私密化的方向发展了。至少我明确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肯定不再属于社交礼仪和一般同学情谊的范畴。
接下来的日子,她来我们家的频率更高,我到她那儿去的次数也多了。当然,去她那儿,一般都是周末被她邀请去看电影。只要他们那儿有电影,她总会邀请我去。在那个年代,看电影大概就要算人们最重要的文化生活和业余爱好了。我记得每次看完电影后,她总会把我送到大门外的岗哨边,然后再分手告别。
隔了一段时间以后,我心头莫名其妙地有一种预感,这种预感既突然,又清晰,而且暗含了某种无须去怀疑的坚定与笃信。这预感就是,她会约我到她家去过夜。就在我产生这种想法不久,大概一两天吧,一个周末的晚餐后,她照例来到我家请我去8815看电影。当我们走下楼梯,来到楼下的坝子里时,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我说:
“你上楼去跟你母亲说一声吧。”
事实上,我已经意识到她要我对母亲说什么了,但我还是站在原地愣了一下,做出一副迷惑的样子,应声问了一句:
“说什么?”
“就说你今晚回来得比较迟,或者不回来了。”
我“哦”了一声便往回跑,心头想:果不其然,那预感还真灵,说来,它就来了,真是神奇啊。我跑上楼在我家里转了一圈,什么话也没有对我母亲说就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