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人们在理智与情感上如何应对非金融市场的风险,我采用了自己多年来一直使用的一个测算方法——经理层选择把多大比例的流动资金投入流动性较差的、尤其是长期性的资本投资。这个比例反映着公司经理层对不确定性的态度以及他们承担风险的意愿。2009年,该比例下滑到1938年以来和平时期的最低点。对居民家庭的风险厌恶程度也有类似的测量指标,即家庭的现金投资于房产的比例。该比例在2010年达到“二战”后的最低点。投资尤其是长期投资的下滑,可以解释美国经济在近年来为什么没能像“二战”后的其他10次复苏那样,成功地走出困境。本书第七章将对此进行详述。
我将在全书深入讨论风险厌恶心理和不确定性对经济活动的关键性影响。我得到的结论是:股票市场不但是产业活动的权威指标,而且是产业周期活动的主要成因之一(参见第四章)。对不确定性的探究带有一些雾里看花般的特点,对未来的强烈折现意味着我们难以准确预见某个时点之后的情况,前方的景致随着跨度(即风险)增加变得更加模糊。反之,不确定性的减弱或消除则相当于迷雾被吹散。
时间偏好
时间偏好是一种不言自明的心理倾向,人们对今天拥有的某项资产的估价要高于在未来的某个时点拥有的同一资产。明天兑现的承诺在价值上要低于今天兑现的承诺。许多人在购买苹果公司的新款手机时愿意出高价购买现货,而不是排队等待,也是时间偏好的典型表现。但我们对这种现象的感受,主要是通过其最常见的反例获得的——利率和储蓄率(参见专栏1–1)。时间偏好在代与代之间保持的稳定性有据可依,早在公元前5世纪的希腊,利率水平的表现就已非常接近于我们今天的市场。5英格兰银行在1694~1972年执行的官方政策利率一直在2%~10%波动,在20世纪70年代后期的高通货膨胀中提升到17%,此后又回到个位数的历史区间。我们有充分的理由推断,时间偏好没有明显的长期变动趋势。
时间偏好的稳定性这个推论,在行为经济学中同样得到了证实。斯坦福大学心理学家沃尔特·米舍尔(Walter Mischel)在1972年和1990年开展了一项知名实验,结果表明:4~6岁的儿童放弃即期享受的自制力,会在多年之后表现在较高的中学会考成绩上,能够推迟享受的儿童比控制力较差的儿童更容易获得成功。6 2011年对同一批测试对象的跟踪研究再次证明了这个现象,这表明人们的时间偏好水平保持着终身的稳定水平,当然每个人的水平各不相同。愿意为将来的更大回报而放弃即期享受的人,智力水平通常也更高。
我推测,虽然时间偏好很少能直接观察到,但根据通货膨胀预期进行调整后的实际市场利率可能正在不断地向稳定的时间偏好水平趋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