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露天市场与办公楼(12)

19世纪后期,集权制就如传染病一样蔓延开来,结果在这些集权制国家间爆发了两次世界大战及其余波:受害者超过6 000万(也可能是8 000万)。有无战争之间的区别变得巨大,呈现出显著的割裂。这与产业界向“赢者通吃”的模式转换并无差异,即少数事件居于主导地位。城邦的集结如同我们早先提到的餐饮业:动荡不定,但你永远不会看到一个大规模的餐饮业危机—这一点与银行业务很不相同。为什么呢?因为它是由大量独立而相互竞争的小单元构成的,这些小单元靠一己之力并不足以危及整个系统,或使其从一个状态进入另一个状态。随机性被分散而不是被集中在一起。

有些人陷入了幼稚的“火鸡式”思维,认为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安全了,并天真地把它归功于神圣的“国家”(尽管自下而上管理的瑞士才是全球暴力发生率最低的地方)。它好比是说,核弹更安全,因为它们爆炸的机会较小。世界各地的暴力行为越来越少,但是战争的潜在危害却更大了。20世纪60年代,当美国对苏联的核战争几乎一触即发时,我们是那么接近毁灭性的灾难,真的很近。当我们观察极端斯坦的风险时,我们并未看到什么证据(证据往往来得太迟了),但我们要看的是潜在的危害:这个世界从未像今天这样那么容易遭受重创,从来没有。我知道,我很难向天真的数据驱动型人们解释,风险存在于未来,而不是过去。

混乱的多民族帝国,也就是所谓的奥匈帝国,在“一战”后就消亡了,一同消亡的还有其邻国及对手奥斯曼帝国(其实在很大程度上说,奥匈帝国与奥斯曼帝国是姊妹国,这一点不要告诉它们),取而代之的是政权鲜明统一的集权制国家。奥斯曼帝国消亡后剩下来的一些民族糅合在一起,效法瑞士,成立了土耳其,却没人发现这其中格格不入的地方。维也纳则被纳入了奥地利,除了正式的官方语言,它们并无共通之处。想象一下,将纽约市迁至得克萨斯州中部,并仍称其为纽约会怎样。维也纳的犹太作家斯蒂芬·茨威格,是当时世界上最有影响力的作家,在他凄美的回忆录《昨日的世界》中表达了他的痛苦。维也纳与文化各异的众多城市,如亚历山德里亚、士麦那、阿勒颇、布拉格、塞萨洛尼基、君士坦丁堡(现在的伊斯坦布尔)、的里雅斯特等捆绑在一起,上了集权制国家这个普罗克拉斯提斯之床,而其公民则纷纷陷入了对过去年代的怀旧情绪中。由于无法面对失落感,也无法融入其他地方,茨威格后来在巴西自杀。我第一次读他的传记时,自己也正陷于一个类似的情境,一种身体和文化上的流亡,因为当时我所住的黎凡特的基督教世界在黎巴嫩战争中分崩离析,我想,如果茨威格去了纽约的话,也许他现在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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