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露天市场与办公楼(4)

瑞士的各大主要城市,如苏黎世、日内瓦、洛桑都留下了政治流亡者的踪迹:从被伊斯兰主义者驱逐的伊朗王室,到执行“B计划”的最新非洲当权者,甚至伏尔泰都曾在瑞士隐居过,住在费内,靠近法国边境的日内瓦郊区(当时此地还未加入海尔维第共和国)。深谙“狡兔三窟”之道的伏尔泰在惹恼了法国国王、天主教会或其他当权者后,就会逃到费内躲起来—人们通常所不知道的是,伏尔泰还常常因为经济原因躲到这里。 伏尔泰是一个白手起家的富裕商人、投资者和投机交易商。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大部分财富都来源于他在压力下产生的反脆弱性,他在早期流亡时期就开始了财富的积累。

因此,与伏尔泰一样,来到瑞士的流亡者的流亡原因有很多。比如出于财务安全方面的考虑从动乱地区逃到瑞士的流亡者,他们的特征很容易识别,昂贵而单调的衣服、平淡的词汇、做作的举止,以及昂贵(华丽的)手表,换句话说,他们都是非伏尔泰式的流亡者。像许多有钱人一样,他们觉得自己有权自娱自乐。这些(无趣)的人与其说是为自己寻找庇护,倒不如说是为他们的资产寻求庇护。一些政治人物可能更愿意在法国或英国躲避他们本国政权的压迫,因为法国和英国的周六的夜晚要热闹得多,但是他们的活期存款账户肯定在瑞士。从经济角度看,瑞士是全球最具强韧性的地方,而且好几个世纪以来都是如此。

形形色色的人带着他们的钱包,来瑞士寻求庇护、安全和稳定。但是,所有这些难民都没有注意到一个显而易见的现象:这个世界上最稳定的国家竟然没有一个政府,并且它没有因为没有政府而不稳定,相反的,它之所以稳定正是因为它没有政府。随便找一些瑞士公民来说说他们知道的总统名字,他们通常说得出法国或美国的总统,但自己国家却没有总统。瑞士的货币体制运作良好(在写本书时,该货币体系被证明是最安全的体系),但相对其货币发行量,其央行规模却很小。

在瑞士避难的这些政客在图谋重掌政权时,是否认识到了这种无政府状态呢?他们是否承认,自己之所以能在瑞士逗留,就是因为这里没有政府,并且就此接受城邦制或无政府的政体呢?一点儿都没有。

当然,说瑞士没有一个政府也并不完全正确。事实上,瑞士是没有强大的中央政府,或者我们通常意义上的“政府”。这个国家完全是自下而上地由自治市或区域行政区(称为“州”)治理着,就好像是有准主权的迷你国家所结成的联邦。这里充满着波动性,居民们还在为喷泉或其他鸡毛蒜皮的事情进行争吵。在瑞士,生活不一定会很愉快,因为有些邻居实在爱管闲事,这形成了一种自下而上的专政,虽然不是自上而下的,但仍然是专政。但是,这种自下而上的专政抵御了乌托邦式浪漫主义的侵入,因为任何宏大的想法都不会在这样一个庸俗的氛围中产生—只要在日内瓦老城区的咖啡馆里待上半天,尤其是周日的下午,就足以让你了解,这里的生活有多么慵懒,没有任何宏伟的思想和抱负,一切都是微不足道的(一个著名的讽刺是:瑞士最大的成就是发明了布谷鸟钟,而其他国家则产生了伟大的作品—这种说法很好,只是布谷鸟钟并不是瑞士发明的)。但是,这样的系统却在每一个层面上产生了稳定性,虽然是极其沉闷的稳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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