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同我们参观的当地葡萄酒专家介绍,法国葡萄酒闻名全世界,其优异品质源于土壤、气候、人为干预和葡萄品种四个因素。土壤构成中间性,为葡萄生长提供所需的营养物质,气候构成即时性,人为干预则体现了技能,不同的葡萄品种使葡萄酒的感官特征表现得更为直接。安溪铁观音品质成因强调的“天、地、人、种”要素,在异国他乡找到了知行结合的知音。大地是万物之根本。世界上任何一种植物,它们对于土地、土壤的依存,强化了我们对大地的敬意,并在内心涌起对土地的深深感激之情。
而土地对于生长其上的自然万物,从来就像《西游记》中那位身处最基层的地方官,任劳任怨,和蔼可亲。孙行者一碰到困难,就把土地公叫来喝骂一通,甚至举棒欲打,而土地公总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谦卑恭谨,有问必答。于是乎,就有了中国民众质朴的土地公信仰,并成为一种普世的理念——“福德文化”,迅速仪式化,广泛久远地传播和传承。
土地公又称福德正神。福德文化的核心,就是对土地的敬畏和感恩,施之以德,收获幸福,厚德载物,取之有道。在闽台两岸,庙宇最多、信众最多、影响最大的民俗神,一定是那尊长着白胡子、笑容可掬的土地公。闽南人家家户户都安放土地公的神位,朝夕虔诚敬奉。台湾民间的土地公信仰源于闽南,非常普遍,仅桃园县的桃园市,就有 300多座土地公庙,每天香火鼎盛,成为一大民俗特色。
和蓝溪水一样流淌,历经千年不曾衰微的,是安溪民众对于土地的崇仰。散布在茶山地头的一个个土地龛、土地庙,和茶农日常以及非日常的仪式行为互为表里,形成了安溪茶乡一个绵延到深邃的历史隧道,又覆盖广袤地理空间的土地信仰传统。在安溪邑志中,书页行间,我们都会触摸到古人对于赐予他们世俗幸福的大地的敬畏:安溪僻落一隅,而山产万物。厥土惟沃,掌地成田。石岩溪洞,秀丽澄莹,皆可书也……
五序幕火山喷溢
大约三四年前,在与福建农林大学教授郭雅玲的一次闲聊中,她告诉我,安溪境内的地质构造与周边县份迥然不同,与全国其他产茶县也不同,表现在各时期地层均有分布,出露面积约 1800平方公里,地层厚度变化幅度达0~2295米。郭雅玲还告诉我,安溪境内侵入岩活动特别频繁,燕山早期晚侏罗系曾发五序幕火山喷溢,有十三个岩体侵入,呈现六种岩石类型。
郭雅玲没有告诉我安溪几次火山喷溢的发生地,也没告诉我资料的来源,以至这个信息曾困扰我很长一段时间,成为我一块不能放下的心病。年纪愈大,在安溪生活愈久,我愈发觉得,一个整体时空架构中发生的多个事项,其中必然存在某种逻辑性,这种逻辑性看似乱作一团,其实是有序化配置,就像马克思总结的“偶然性的总和是必然性”一样,难道,“安溪铁观音只能产自安溪”的题解,竟然与这几次火山喷溢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