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的终结》什么变了(2)

不过,柏林墙倒塌的日子—1989年11月9日,倒是一个不错的讨论起始点。冷战的结束及其所引发的现实及意识形态斗争的终结使半个欧洲大陆摆脱了专制统治,打开了曾经被封锁的边界,开辟了新的市场,也削弱了要利用经济、政治和文化资源维系一个大型国家安全体制的理论基础。那些曾经被迫循规蹈矩的人得到了解放,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行动。一系列事件的发生表明了旧秩序的颠覆,如1989年圣诞节那天罗马尼亚的齐奥塞斯库被处决,1990年1月德意志民主共和国国家安全部遭到攻击。作为民主德国的秘密警察机关,国家安全部代表了“二战”后官僚组织发展中黑暗的巅峰之一。过去几乎封闭的经济开始对国外投资和贸易开放,这正是如雨后春笋般兴起的跨国公司所拥护和支持的。正如罗纳德·里根政府的国家安全局局长威廉·奥多姆将军所说:“通过为欧洲和亚洲提供安全保护伞,美国人降低了在北美、西欧和东北亚的商业交易成本,这些地区也变得更加富裕。”现在,交易成本将进一步降低,经济自由度也会更大。

1990年12月,就在成千上万的德国人推倒柏林墙一年之后不久,英国计算机学家蒂姆·伯纳斯·李在位于法国与瑞士交界地区的欧洲粒子物理研究所成功通过国际互联网实现了超文本传输协议和服务器之间的通信,创造了万维网。万维网的发明引发了全球通信革命,触及了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冷战的结束和互联网的诞生无疑是促进当今微权力行为体兴起的重要因素,但它们绝不是仅有的重要因素。我们总是倾向于把巨大的历史变迁归因于某个单一的缘由。比如,文本信息和像脸谱网、推特这样的社交媒体在世界动荡中所扮演的角色。一些人认为社交媒体引发了新的政治运动,另一些人则认为社交媒体的作用被夸大了,他们之间进行了激烈但最终毫无结果的辩论。作为权力角逐中的作用因素,社交媒体在示威行动的协调中起到了帮助作用,也将侵犯人权的行为曝光于天下。但是,有经验的专制政权也会利用社交媒体实施监督和镇压。一旦有所怀疑,政府就可以关闭国家的互联网(至少在很大程度上,埃及和叙利亚的独裁者在受到挑战时就是这么做的)或利用精心设计的过滤和控制体系减少未经审核的信息在网络上的传播。有人和克莱·舍基一样对互联网持乐观态度,相信技术的未来,但也有人与耶夫根尼·莫洛佐夫和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一样持怀疑态度。他们都可以举出许多例子证明自己的观点,驳斥对方。所以,要理解权力壁垒为何会出现漏洞,我们需要观察更深层次的变革,观察那些在冷战结束或互联网出现之前就已经积累和加速的转变。当今时代,权力面临的最大挑战来自生活的基础所发生的变化,来自我们生活的方式和地点以及生命的长度和质量所发生的变化。权力运行的环境变了。

人口统计数据、生活水平、医疗和教育水平、迁移模式、家庭和社区都变了,我们的态度(即我们的抱负、信念、渴望及我们看待自己和他人的基点)也变了。为了深入分析这些变化并理解它们对权力的影响,我们需要把它们归为三类:数量革命、迁移革命和心态革命。数量革命正在使权力壁垒失效,迁移革命正在规避权力壁垒,而心态革命正在削弱权力壁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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