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肥肠可以重来(2)

以前上夜班,夜里总要吃个夜宵,大肠面一直是不二选择。记得某个冬夜到一家新开张的小店吃夜宵,开店的是一对老人家。循例就要了一碗大肠面。记得这个大肠面非常好吃,腊月寒夜,门外北风呼啸,一碗热面上堆满实实在在的大肠……我现在总在想,理想的饮食情景是什么样子,这刻忽然悟到,就是简单如那晚的情境,寒冷、饥饿、孤单,然后遇上了一碗热腾腾的大肠面。大肠常有,情境不再,是为今天的惆怅。

那家店一度生意非常好,主要在于两个老人家的实在,后来生意实在太好了,老人家也忙得吃不消了,就让儿女来做。但年轻人急功近利,很快就将店给做砸了。

于是,我们的夜宵移师另一家川菜馆。这家的大肠面也是一流的,一开始我们也忠实去捧场,直到有一天,老板女儿开始学小提琴。在不大的饭馆子里,小姑娘本来看电视看得好好的,我们在等面也等得心平气和。老板心血来潮,忽然说:拉个琴给叔叔听听。于是女儿不情愿地爬起来,搭琴在肩,“吱——丝”,撕心裂肺的一个长音,将我们的食欲切割成数瓣,彻底地毁掉了。

肥肠鱼我不知道是不是南京人的又一个贡献,有段时间在南京确实够火。我吃第一顿前在想,这简直是绝妙的搭配,把有男人爱的肥腻和女人爱的鲜嫩结合在一起,用的又是川菜这样的重口味,属于可以吃得尽情尽兴的菜肴。但想来应该美好的东西吃起来真的一般,详细也说不上来,但此后并无吃第二次的冲动,可以想见这道菜与我真的缘浅。

语言在食物上的变迁也很有意思。比如,过去我们一般只说吃大肠而不是肥肠,结果吃的却大多是选料最好的大肠头,肥而不腻。现在倒好,菜单上都报的是肥肠,听上去很有食欲,但最终端上来的,都是又薄又瘦的小肠子。筷子尖起来捏住一个肠圈,放入嘴里,缓慢地咀嚼咀嚼再咀嚼。当耐心变成伤心,但欲望变成绝望,这块看似瘦弱的小肠子还是没有如愿被嚼烂。是吐出来还是咽下去?非常尴尬。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