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降落点是阿克拉(Accra,当时属于黄金海岸,即现在的加纳),与尚未成为旅游景点的夏威夷极为相似,这里有着大片的浅滩,适合冲浪。在简易的房舍中,你永远都不知道晒成褐色的床单什么时候更换。谁负责这些呢?从阿克拉开始,泛美航空公司的航线向东前往另一个港口拉各斯(Lagos),随后起飞向东北越过尼日利亚,来到铁路的终点卡诺(Kano)。下一站我们来到了迈杜古里(Maiduguri),并在此扎营,这里真是泛美航空公司值得骄傲的扎营地点。随后我们从机场乘车行驶15 英里,不知从何处到了何处,最终进入有一些新建筑物的居民区。我们在其中一家店里享用了纽约生产的冰柜里的金莱茵(Rheingold)牌啤酒和可口可乐。随后我们来到一处带阳台的简易住处洗澡,屋内有几个大的盥洗盆、镜子、铁制床和椅子以及抽水马桶。之后我们来到了一个干净卫生的餐厅用餐,这里的白人在厨房给我们做了类似坎贝尔风味的番茄汤,除此之外还有炸鸡、土豆炖牛肉、玉米面包加花生酱、果酱和薄荷酱。途经此地的每一位乘客都会提及这个地方。没有人可以想象,这里的所有食材究竟是怎样被运来的,因为最近的食品供应站是距此700 英里的南部地区。月亮渐渐升起,真正的非洲式的大月亮,我留神倾听狮子的吼叫,然而整晚听到的只有7英尺的电冰箱和抽水马桶发出的声音。显然这次旅行让人很难将非洲和泛美航空公司分开来。
在大英帝国所属的领地埃及和印度,我们偶然碰到了英美联盟的问题,此类问题同样也发生在中国。在这场类似于手足之争中,已是强弩之末的英国的骄傲、经验和领导地位如今已不复存在,被唤醒的美国人开始下意识地怀疑其帝国主义和反人民的意图。一边谴责大英帝国的残余势力,一边利用它们,美国人并没觉得自己实为大英帝国的继承者。事实上,我们习惯于享受英国人的部署安排,却在理论上对其进行抨击。
8 月28 日,沿着尼罗河顺流而下,我们从喀土穆(Khartoum)前往开罗。6 个小时后,我们抵达谢菲尔德酒店(Shepheard’s Hotel,如今已不存在),这是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的不朽之作。酒店中装饰着黄色大理石的圆柱,卫生间天花板高达20 英尺,浴缸大到足以让人溺水,但是没有淋浴,还有标记着侍者、女仆和土著的按钮。除此之外,这里还有一流的餐厅,餐厅的墙上有红黄两色双S 形的纹络,荷叶四周散布着无数个结点,门廊上方为凹形图案。铁制品加工巧妙精致,灯具如同随波漂流的帆船,喷泉周围布满了叶兰。除此之外,谢菲尔德酒店还有一些用于基布尔学院(Keble College)和其他建筑物的装饰。人们可以想象得到身着衬裙的维多利亚女王就坐在那马蹄形拱门、罗马式穹顶及英制的休息处呢!
我们在花园一边吃晚餐,一边欣赏着英国官员与女伴很笨拙地在舞池翩翩起舞,好像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做不到,实际他们能做到,尽管他们不必这样。德国人正在距离此处3 小时车程的沙漠中。6 月30 日,当地一个送信人说,路上有一条宽10 英里的裂缝,他们本可以到此处,但需要多花36 个小时通过,但是显然他们太疲惫了,与此同时澳大利亚人已经从叙利亚赶到。最后,一架英国水上飞机带我们从开罗的尼罗河上出发,途经荒芜的放牧着羊群的基督教圣地(巴勒斯坦)到达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河口处的巴士拉。随后我们前往卡拉奇,最终于9 月6 日抵达新德里的帝国酒店。在这里我遇到了白修德,他戴着一顶如同蘑菇一般的硬壳太阳帽。他带我参加了一场鸡尾酒会,到场的还有埃德加·斯诺、《先驱论坛报》的阿奇·斯蒂尔以及《纽约时报》的赫伯特·马修斯。他们都身着战地记者的卡其色短裤配绿肩带衬衣,相当地时髦潇洒。当时埃德加准备经波斯前往俄罗斯,白修德则正跟随两位将军到处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