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密档案(3)

最靠近北郊的那片区域,是一座典型的都市村庄,各种各样的旧房屋高矮错落,形形色色的招牌鱼目混杂,处处店面林立却都早早打了烊,只剩巷尾残存有一盏灯光,它孤零零地应对着百十米外的翠坪山庄,从远处看,就像墓地里幽闪的鬼火。

走近了才会发现,那灯光来自一家租书卖报的小店。小店面向西北,紧挨祠堂的围墙,是一间用铁皮扎起来的简陋房屋,为在白天获取更多光线,窗户开得比门脸还宽敞。也许缺乏资金的缘故,它没有像样的招牌,若非特意观察很难被人留意。小店面积约二十平方,由四块木板隔成内外两部分,外间陈列各类旧书和报纸,里面是住室。通过入口处悬起的布帘,可见生活用具极为简单。

此时,店里早已经没有顾客,只剩下一位老妇坐在窗前的竹凳上,认真清点着一天来的收入。老妇头发全白,却梳得整整齐齐,被一只黑色的铁簪挽在脑后,她的面部满是皱纹,双手同样历经沧桑。虽然年迈,但其五官十分周正,想必年轻时非常漂亮,只是目光浑浊漫无焦点,大概是个失明多年的盲人。

老妇一边数着那些零零散散的小额钞票,一边侧起耳朵倾听外面的动静,似乎在等候迟迟未归的亲人。她的头顶悬着一盏橘黄色的灯泡,无论光线强度还是照射范围对她来说也许毫无意义,它此刻的存在,不过是照亮门前那条泥泞的道路罢了。

忽然,老人耳朵里传来窸窣的脚步,脚步声由远及近,在窗口驻留片刻,尔后跨进门内。“谁呀?”老妇停下手里的活,慢慢站起身,显然,来者不是她要等候的亲人,也不是前来还书或租书的顾客。眼睛不好的人,往往就能够通过脚步和气息判断来者身份。

来者半晌不语,这令老妇感到有点紧张,下意识地握紧手中的钱。她再次发问之前,对方开腔了,听声音是个年轻女人:“阿婆,我来还你的东西。”“哦。”老妇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对方的语气轻柔平和,虽然谈不上亲善,但至少不需要过度警觉。此外,她的声音和气息都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这燕翎膏果然是好东西,谢谢阿婆了。”那女人又说。老妇微微笑了一下,她想起来了,几日前,店中来了一男一女,男的买了份报纸,女的则借走了她放在窗台上的一瓶燕翎膏,说拿去有用改日再来奉还。一瓶燕翎膏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她也懒得挂心,却不想对方如此守信。于是,她用下巴点了点窗台:“就放那儿吧。”

女人将一只绿色的小瓶子搁在窗台上,却没有离开。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老妇,突然发问:“阿婆是肃康人吧?”“老家在通化,年轻时在肃康生活过一段日子。”老妇在椅子上坐下来,下巴微扬眉心拧起,似乎颇为回味那段生活,停了半晌她反问对方,“姑娘是肃康人吗?”

“算是吧。”女人含混其辞道,“听说,以前的肃康女人都会做燕翎膏。”“是啊,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说着,老妇把鼻子凑到小瓶前方嗅了一下,“可惜,现在会做的人越来越少了。”女人附叹一声,尔后问道:“阿婆这瓶是自己做的吗?”老妇脸色一变,矢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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