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讲述的各种经历,多少包含了令人不安的象征性意味。与默多克相处的最后几周里,我内心感受且涌动着复仇情绪的暗流。此时,默多克掌舵下的公司开始与道义背道而驰。首相、保守党和工党,无一例外地对报纸标题的要挟惧怕不已,也往往会满足其任何要求。离开《泰晤士报》后的数十年经验告诉我,只有在公众言论和整个政坛备受威胁的情况下,才会催生内部腐败。在此,我要说明的是,默多克持有英国天空广播公司(BSkyB)多数股份的政治动机,正是通过不正当手段进入唐宁街,促使撒切尔夫人搁置《竞争法》,进而于1981年成功收购《泰晤士报》。
他的肆无忌惮无人可及。即便2007年爆发了黑客丑闻,天空广播公司的控制权依旧牢牢地掌握在他的手中。明眼人早已心知肚明,默多克却仍辩称:“不论身在何处,黑客都不是我们文化的一部分。”
在大洋彼岸,新闻美国公司被控入侵多家公司的密码加密网站,窃取商业机密。庭外,默多克不得不为参与作证的公司支付数百万美元。根据法庭证词,幕后推手保罗·卡鲁奇先生这样向受害者解释道:“我的老板是一个对一切都志在必得的人,如果任何人告诉他‘这不可能’,他是无法理解的。”随后,卡鲁奇便被晋升为《纽约邮报》的负责人。
默多克的人生略带悲情色彩。他是一个才华横溢的男人,怀揣着憧憬和决心,向索然无味的美国电视网发起挑战,他只身组建的全美第四大电视公司,现在充斥着政治偏见;他创办了一份罗曼蒂克式的报纸,深谋远虑且极富勇气,为其他报纸所不敢为,帮助英国出版业甩掉了限制自身发展的累赘,从腐败、粗暴的印刷联合会全身而退;他还是一个无比疯狂的影迷,即刻认识到了马丁·斯科塞斯呼吁保护消失的“老片”的力量,就在其他电影同行举棋不定时,他的二十世纪福克斯公司却马上开始了行动。这个男人,他可以对身边的马屁精无比仗义,也可以做到在逆流中迅速、无情地背叛。
本书的故事由鲁珀特·默多克崛起之时开始。自本书20世纪80年代首次出版以来,英国的媒体已经发生了诸多变化。我们见证了20世纪英国第一份全国性报刊《独立报》的发行,新闻业脱离了没落的英国印刷工会,还有本书主人公急遽膨胀的权力。
默多克或许只与玛格丽特·撒切尔存在共谋关系。1987年和1990年,撒切尔夫人的表现已然一副走狗模样。若非窃听丑闻东窗事发、自己的亲信沦为主犯,想必大卫·卡梅伦也会效仿1981年的玛格丽特·撒切尔。
上述所有事态的根源,与本书的人物和事件密不可分。时值1986年《独立报》发行之际,《泰晤士报》受“撒切尔—默多克”关系的影响,明确放弃了自身的政治独立性。《独立报》也据此占领了道德制高点(还有数量可观的员工)。1984年,《今日报》的持有者艾迪·萨就瓦解了印刷工人工会的力量,重塑了英国出版业的经济格局。1986年初,默多克为挽救出版业自由而重拳出击,并最终在沃坪之战[6]中,击败了强大的英国印刷工会。有意思的是,正是这次胜利为《独立报》最初的发展注入了一剂强心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