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巡抚一到府衙,便被众人给围住了。听完大家的话,他的脸色也白了,当下给张亮基甩了一句:“你今天就是说破了嘴,我也不会放胡林翼走!”
前后两任巡抚为胡林翼打起架来,都上奏皇帝,申述胡林翼跟着自己的必要性。新巡抚的理由是:如果胡林翼离开,势必“士民失望,关系非轻,事关全省大局”。
在巨大的挽留声浪下,胡林翼又被留了下来。这次省里交给他的不再是一城一地,而是一片广大的区域——黔东南六府一厅的防剿,全由其一人总理。
这些地方的治安,个个都是复杂的平方。除为盗为匪的生苗以外,胡林翼还碰到了更新鲜的“榔会”。
榔会起自道光年间的“榔约”。西南民间窃盗繁多,就像胡林翼赴任前的镇远那样,官府要么是处理不过来,要么就是不作为、不受理。各个村庄为了防盗,就自行创立了这种榔约,做法是合建村公所;并在村公所前面立一根杆子,上面挂一只硕大的竹篮,竹篮下又悬一木牌,将村规合约都写在木牌之上。
凡官府久拖未决的盗窃事件,村民们就齐集于村公所,自行破案。一旦抓住小偷强盗,他们也不送交官府,而是对照榔约。榔约上面说要沉河,那就不客气了,直接将其装到竹篮里,沉猪笼!
时间一长,村民都觉得这种方法省时省力。既如此,我们干吗要费劲巴拉地跑城里去,还要看人脸色呢?
于是榔约俨然成了民间法律,没人报案,所有事务村民均自行处理。既然如此,官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乐得清闲。
渐渐地,榔约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后来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成为能控制榔约的首领,被称为“榔首”。
出现盗窃案件或民事纠纷,也不用调查审理了,榔首一边请巫师“作法降神”,一边让事主光着身子在经文上打滚。用这种办法竟然就能判断是非曲直,说穿了,不过是由榔首在幕后操纵裁断而已。一个乡村自治的临时约定,渐渐地就变成了被人利用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