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谈判时,爵爷给自己设计的角色定位,一会像是义律和道光之间的劝架人,一会又像是义律的中国朋友,还是很知心很诚恳的那种,反正就是不像一个正式的谈判代表。
琦善说,我赔这些钱给你,不知道要给皇上讲多少好话,没准皇上一不高兴,还会重罪治我哩,而且我告诉你,其实皇帝也拿不出这笔巨款,得靠我自己想法子另外筹措。
“现在你开高价勒索我不要紧,辜负我一片苦心也没事,就怕我被弄走后,整个天朝上国再也找不到像我这样事事替你们着想的好人了,所以你一定要好好考虑其中的得失轻重才行。”
义律长年累月跟中国官吏打交道,哪个不是高高在上,又哪个不是妄自尊大,如琦善这般低调,而且口口声声替他着想的大吏真不多见。
那六百万就六百万吧。
对于爵爷来说,菜市场买菜的事情好搞,最让他为难的是割地。
义律坚持,葡萄牙有澳门,英国得取香港。给不给?不给的话,定海和沙角你们也别想要回去了,而且我们还会继续进攻,拿更多的地,都不用你给。
彼时的香港,不过跟澳门一样,是一个偏僻得不能再偏僻的“不毛之地”,定海和沙角要比它重要得多。假使一定要拿个地方出来,琦善无疑只会选香港。
可是再偏僻,如果皇帝不点头,琦善也不敢说割就割,毕竟这不是他家的私产。于是爵爷耍了个滑头,他将“割让”改成了“寄居一隅”,英国人择块角落住住可以,但无产权,而且税还得交给中国政府。
这就是“穿鼻草约”,属于谈判草案,不是正式文本。在未得到道光同意之前,琦善一直改来改去,而且以种种借口拖着不肯签字或盖印,其中仅笔墨官司就打了一个多月,双方来来往往的照会发了有十五通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