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艺?”
听我这么一问,阿姨一瞪眼:“啊,怎么着?别看不起打苍蝇的!”说着,拍子一抖,在我耳根台扫过,一声脆响带着回音,带走了一只冤死鬼,“你听说过杀猪宰羊的屠户吗?”
“听、听说过啊!”
“你觉得他们算手艺人吗?”
“大概算吧……可是杀猪宰羊的工艺很复杂啊。”
“那都是次要的,”阿姨说着,缓缓摇了摇头,闭上眼,“真正厉害的是心。杀心!”
“……”
“杀猪的杀得多了,猪见着他就往后缩;宰羊的宰得多了,羊见着他能上了树;打苍蝇的打多了,苍蝇不敢近老娘的身。”说完,阿姨闭着眼睛,双唇微微抖动着念叨起来,听不清是什么。念了两句,她突然睁眼大喝一声:“近我者死!”一只飞近的苍蝇应声而落,抖了两下不动了。然后阿姨又开始念经了。
“阿姨,您念的这个是啥?”我鬼鬼祟祟地问。
“金刚经!”阿姨说着,冲西拱了拱手:“我们祖师爷樊哙老爷传下来的规矩,杀生要念经!”
樊哙怎么成了打苍蝇的祖师爷了?樊哙那时候哪有《金刚经》啊?我这么想着的时候,上官阿姨扫了我一眼,迈开步子过马路去了。马路对面就是那片废墟,上面盈盈扰扰飞着一万多只苍蝇。上官阿姨甫一靠近,那些苍蝇竟轰地飞散开去,然后又往回撞,在距离上官阿姨一丈远的地方围成半个规整的圆,黑压压的,煞是壮观。上官阿姨右手执拍,挥到左肩后,道声:“去!”然后用尽力气向右猝然挥出,划了一个半圆。只见那群苍蝇像被农药喷了一样,猛然拧成一股黑绳,钻着圈向远处飞去,其中一少半落在砖缝、鱼缸、大瓦盆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