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小撮”货币主义者(25)

投机似乎也并不是多么危险的赌注:美国的整体通胀率已逼近13%;油价已拉响警报,仅一个月的时间就上涨了6%有余,而年通胀率已逼近80%;金价在一个月的时间内飞涨28%,刷新历史新纪录——每盎司411美元;同期银价也飙升至令人难以置信的每盎司16.89美元,上涨了53%。

“1929年的鬼魅又浮现在我和其他几个人的心头,”委员科德韦尔说道,“看吧,美国正濒临爆发极度通货膨胀的边缘。”

这样的话虽然听起来像是对世界末日的预言,但其实狂热的借贷和买入不过是在孕育一种典型的投机泡沫,只是经济史上周期性出现的“狂躁症”之一。市场已经不再与实际价值接轨,而是向前纵深投向一个不断攫取的“狂欢宴会”。无论是股票还是债券,无论是大型城市的小角落,还是佛罗里达未开垦的大片沼泽地,所有投机泡沫其实都来源于一种信仰,即购买者确信:几天、几周或几月后他们将变成卖方,然后从这些卸掉的商品包袱中获取利润。然而泡沫永远注定要破灭:狂热会退去、价格会大幅度下跌。然后投机者会被迫以损失利益为代价低价卖出商品。他们失败了,那么借钱给他们下赌注的银行也会随之倒闭。这就是1929年发生在华尔街上的大致情况:金融投机者的泡沫投资破裂,股票市场瞬间崩盘。

处在这种极度焦虑之中的美联储新任主席保罗·沃尔克开始打电话给各位委员,一个一个地找他们谈话,试图让他们接受自己的新理念。早在上任最初,沃尔克就已指挥美联储高层官员开始针对美联储基本运行机制进行技术性研究分析,当遭遇9月18日4∶3投票结果的尴尬境遇之后,沃尔克开始逐步强势推出自己的管理理念。这位新主席婉拒某些同僚的建议,不仅提倡需对联邦公开市场委员会的货币供给政策做出彻底改革,还提议采用货币主义者的解决办法——对,那些对美联储义愤填膺的批评家所拥护的理论。

当沃尔克偶然走进委员亨利·沃利克的办公室时,这位委员礼貌却直言不讳地坦承自己并不同意主席的提议。沃利克的办公室就在大理石走廊的拐角处,与沃尔克的办公室相隔不远,屋内阴暗杂乱,不像其他人那么整洁,到处都是摆放凌乱的书架,上面堆积着文件和书籍,空气里隐约弥漫着老雪茄烟的味道。办公桌的上方低低地悬着一盏吊灯,沃利克总是坐在这张桌前办公,手指不停地抚摸着一根长长的雪茄,有时还会戴上绿色的遮光眼罩,就是图书管理员经常戴的那种,以保护较弱的视力。这位美联储内部最年长的委员看上去就像是和蔼可亲、行为古怪的教授,喜欢独自一人窝在办公室里,和许多书待在一起做与世隔绝的研究。

其他委员的办公室看起来则更加明亮,也不像沃利克的办公室那样好像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包括主席沃尔克在内的所有美联储委员的办公室充满的则是更偏重于学院风格的味道,而不像是冰冷且强势的政府决策者的办公地点。每个房间都有覆盖一整面墙的书架,都有一个温暖的壁炉,被端庄地镶嵌在黑色大理石墙内,还有一张长沙发,周围摆着几把椅子。一般来讲,美联储主席是不会在这些委员的私人办公室里讨论公事的,美联储内部盛行的学院风气决定了委员之间始终隔着一段礼貌的距离,每个委员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处理好自己的决定,完全不会受到来自其他人的粗暴干涉。此时沃尔克一对一的“采访”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位主席认为即将要讨论的这个问题十分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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