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松的房屋所有权制度是美国联邦政府推出的基本社会政策和最有效的国家项目之一。扣税额 为房屋抵押贷款利率和财产税大开绿灯,加上新政推出的信贷补贴,刺激了上百万美国家庭通过借贷购买到了当下无力购买的房屋。自20世纪30年代的经济大萧条以来,美国私房房主数量占全美国家庭总数的比例从44%上升到了66%。
实际上,美国政府推出的房屋补贴计划产生的唯一重大意义就是使普通家庭与银行缔结了长期债务关系,从而实现了真正资产的积累。这种方法的确有效。当房产这项家庭资产净值被加入家庭负债表,那么连同其他金融资产一起,美国家庭净资产的中位数就达到了2.2万至2.45万美元,当然人们无法真正花掉这笔财富,但他们可以将房屋抵押出去,也可以长期保留房屋,或者将其传给孩子们。换句话说,是债务扩大了财富的分配范围,越是在高通胀时期,这种作用就越明显。
“拥有房产的家庭都很自信,自信他们的实际收入会增长,因此会采用同样的借贷手段促进自己对其他商品的消费,”米纳里克通过观察后总结道,“这些家庭知道,他们的债务会随着物价的上涨而发生贬值,他们的固定还款任务会随着通货膨胀而变得越来越轻松,他们的名义收入会增加。”这也是纽约珠宝生产商尤金·萨斯曼看到的现象,普通美国人会不顾通货膨胀而通过借贷实现购买,事实上他们这样做的原因正是基于此。中等收入家庭的实际资产增加,而较高收入家庭的金融资产却发生了贬值,这种现象的整体结果就是财富发生温和而稳定的被分配——即将财富推入中下阶层。21
通货膨胀下发生的财富再分配会流向不同方向,但其中一个最主要的渠道就是跨代,即从老一代跨向年轻一代。实际债务负担的减轻会帮助年轻一代家庭更直接地采用相同方式贷款,因为他们起步于收入和存款并不多的生活状态,因此年轻人自然会更加依赖于借贷来满足家庭生活的基本购买欲望——汽车、房屋、家用电器。他们获得的正是老一辈美国人所失去的,至少是那些积攒存款后又将钱借给其他人的老一辈美国人。
对于年轻人来说,从经济角度看,这种福利是显而易见的;但从政治角度看,这却会引起他们莫名的焦虑感。许多年轻人感觉自己也是受害者,即使他们在通货膨胀下明显受益颇多。年轻的选民们尤其会感觉自己正受到物价飞涨的威胁,因为他们害怕自己有一天会无力购买价格飞涨的商品,也就是说会失去拥有房屋和汽车的能力。然而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无论房屋的价格上涨到什么程度,20世纪70年代的美国房屋所有人手中的财富只能不受任何干扰地迅速膨胀,这对于年轻的美国人来说,还款能力只会变得越来越强。就几乎所有交易而言,通货膨胀只会是奖励未来、惩罚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