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禄成为皇帝之后,塞涅卡被提升为顾问。事实上,他和禁卫军首领瑟科斯塔斯·阿芙洛尼亚斯·巴罗斯(Sextus Afranius Burrus)一同成为了尼禄的贴身亲信。一开始,塞涅卡和巴罗斯行之有效地约束住了尼禄的放荡趋势,罗马帝国也享受了五年的良好统治。这期间塞涅卡自己也发达起来:他变得越来越富有。他的财富引起了人们对他的指责,说他是一个伪君子。因为他一面主张斯多葛学派的克制生活,另一面又过得极其富裕。然而读者们需要记住的是,斯多葛主义并不像犬儒主义,它并不要求支持者采用禁欲主义的生活方式。相反,斯多葛主义者认为,享受生活所能够提供的好处并没有什么错,只要我们在享受的方式上小心谨慎就行。特别是当客观环境发生变化时,我们就必须准备好放弃这些好处而不感到遗憾。
公元59年阿格里皮娜死后——尼禄设计杀死了她——尼禄开始对塞涅卡和巴罗斯的指导感到恼怒。公元62年,巴罗斯死了,可能是病死的,也可能是被毒死的。塞涅卡意识到他身居朝廷的日子不多了,所以企图用托病和告老的方式从政治中隐退。尼禄最后同意他隐退,但是他隐退的时间并不长。接替塞涅卡的幕僚们让尼禄相信,塞涅卡和一起反对他的阴谋有牵连。于是,公元65年,尼禄下令将塞涅卡处死。
在刑场上,当他的朋友为他的命运哭泣时,塞涅卡却责备他们。他问,他们的斯多葛主义都给了他们什么?然后他拥抱了他的妻子。他手臂上的动脉被割开,但是由于年老和疾病,他的血流得很慢,结果腿上和膝上的动脉也被切断。但他还是没有死。他请一个朋友拿来毒药,不过喝下之后还是没有出现毙命的效果。最后他被带到一个浴室,那里的蒸汽使他窒息而死。塞涅卡的散文《论幸福生活》是为他的哥哥加里奥(Gallio)写的——顺便提一下,这就是在圣经新约《使徒行传》(18:12-16)中提到的在科林斯拒绝审判圣保罗(St. Paul)的那个加里奥(圣经和合本译作迦流)。在这篇散文中,塞涅卡解释了怎样做才是追求安宁的最佳方法。从根本上讲,我们需要使用理性来赶走“所有那些使我们激动或使我们受到惊吓的事物”。如果可以做到这一点,就可以保证有“无法被破坏的安宁和持久的自由”,我们就能体验“坚实的、永恒的、无穷尽的愉悦”。的确,他声称(我们也已经看到了),践行斯多葛主义原则的人,“无论是否愿意,他都一定能够得到恒久不变的欢悦和一种深邃的、发自内心深处的快乐,因为他是从自己的智慧中找到快乐的,他也不可能渴望得到比他内心深处的愉悦更大的愉悦”。而且,和这样的愉悦相比较,肉体的快乐是“不重要、微小和转瞬即逝的”。
在另一个地方,我们发现塞涅卡告诉他的朋友鲁基里乌斯,如果他想要践行斯多葛主义,就必须把“学习如何感到愉悦”当做一件正事来做。他补充说,他要鲁基里乌斯践行斯多葛主义的原因之一,是因为他不想让鲁基里乌斯“在任何时候都可能被剥夺欢乐”。那些习惯于把斯多葛主义者想成一群忧郁的家伙的人,可能会对这样的观点感到惊奇,但是这些观点和其他言论都清楚地表明,“愉快的斯多葛主义者”这个说法,并非自相矛盾。盖厄斯·墨索尼亚斯·鲁弗斯(Gaius Mosonius Rufus),是四个伟大的罗马斯多葛学派哲学家中名气最小的一个,大约出生于公元30年。按着他的家庭地位,墨索尼亚斯本可以在政治上走得很远,但他却开办了一所哲学学校。我们对墨索尼亚斯知之甚少,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像苏格拉底一样,没有花力气写下他的哲学思想。幸运的是,墨索尼亚斯有一个学生卢修斯(Lucius),在听课时做了笔记。在这些笔记中,卢修斯经常一开始就谈到“他”(即墨索尼亚斯)在回应某个问题时所说的话。因此,墨索尼亚斯在学校的讲课似乎有可能并不是他自己的独角戏;相反,他与学生进行的是苏格拉底式的双向对话。墨索尼亚斯也有可能运用这些对话,既指导了学生,也评估了学生们在哲学上的进步。